那人依旧没有说话,头确是微微动了动,但却看不清究竟是点头还是摇头。
“我问你,你是认识我吗?你是我宫里的人吗?我不记得有叫人送什么补药给她,为什么你会说是我叫人送过来的?你说话呀!”阿苏有些着急,蹲下身去,想要将那宫女扶起,伸手就要将她抬起。
“啊——!!!”一声惨叫,阿苏跌坐在地上,顾承靖一惊,跨步上前将阿苏拉起,一旁的侍卫唰唰唰亮出刀,护住庆丰帝以及刘贵妃。
那宫女猛的抬头,面上的肌肤不知道是被何物灼烧一般,竟然犹如烧焦一样,丑陋的翻开,尚未结痂的伤口甚至朝外流着鲜血,根本看不清她的面容。
而她也不会说话,只能呜呜的发出惨叫,似乎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双手十指扭曲的张开,像是想要抓住什么,以求得安慰,双眼充满血丝,恐惧的睁大,在屋内不断搜寻着什么,而那血迹斑斑的双手又在空中不断挥舞。
像人又像鬼,刘贵妃早事吓得花容失色,连声尖叫,就连青黛也捂住嘴巴不敢在看,躲的远远的;就连一贯胆大的阿苏也不由得扒着顾承靖的衣裳,往他身后躲去。
“这是怎么回事?抓住她!”顾承靖一声令下,白敛带人从外而入,众人将那宫女围在中间,拿剑指着她,等待下一步命令。
“留活口。”庆丰帝的声音传来,白敛刚要应声,却见那宫女浑身一震,他心中暗呼不好,跨步上前,就要伸手抓向那宫女,却依旧还是慢了半步。
只听那宫女闷哼一声,随后身子软软倒下,白敛一动不动提剑看着地上的身体,有鲜血从她嘴里慢慢流出——竟是咬舌自尽了。
白敛神色复杂,半跪在地上,伸手探了探那宫女的脖颈,随后轻叹一口气,微微低头,报道:“皇上——此人已死。”
“是你!皇上!一定是她,方才只有太子妃才有接触过那宫女,一定是她与那宫女说了什么!逼得那宫女一死了之,死无对证!太子妃担心那宫女会说出实话,便一不做二不休,杀了她!”
“不是!我没有!”阿苏颤抖的说道,眼前却挥散不去方才恐怖的景象——那算充满血丝的双眼带着深深绝望,带着受尽折磨的痛苦,带着无数的战栗,甚至……带些对阿苏的悲哀?她的手腕上还残留着抓痕,是方才那宫女留下的。她似乎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狠狠的抓住了她的手腕,扼的她生疼。阿苏掀开袖子——因为她的手心都是鲜血,也沾到自己的手腕上。——她是有什么想要对自己说吗?
“我根本不认识她!我……我不知道……她是谁!”阿苏说的有些急促,又看向青黛:“青黛,你认得她吗?”
青黛有些为难,近日宫中人手调动,东宫也有新进几个宫女,但都还未分配好究竟属于哪殿,伺候哪位娘娘,都是先在各殿轮流伺候着主子——所以青黛一时间也无法分别出此人是否有在撷芳殿当差。
“你这个蛇蝎心肠的人,害了绘儿,此下为了逃脱罪名,竟让宫女一死了之!皇上,如今后宫无主,一贯事宜皆是由臣妾做主,臣妾当日便向皇上进言,西凉自古便是荒蛮之地,男子残暴,残害我大兴多少边疆子民,女子从不相夫教子,荒淫无道,定不是太子妃之上上人选。但当日皇上不听臣妾之言,还说臣妾暗藏私心,想要太子立绘儿为正妃——今日看来,难道不是臣妾忠言逆耳?!”刘贵妃一字一句,句句指向阿苏,仿佛认定了阿苏便是下毒残害刘良娣腹中胎儿之人,是逼迫宫女自杀死无对证之人。
“你若真无私心,为何当日在朕要选立太子妃之位时力保刘绘儿,也便是你的侄女呢?——”庆丰帝突然开口,朝着阿苏点点头道:“西凉公主既是朕钦点的儿媳妇,便是经过层层考虑才做出这样的决定。再说——此时疑点尚多,那宫女未说一句话,面容又毁,根本认不出是哪宫之人,也有可能是有人蓄意想要谋害良娣,嫁祸太子妃,也不是不可能——”
“皇上是说——朱宝林?”刘贵妃吃惊道:“皇上——朱宝林性格一贯——”
庆丰帝突然抬手,阻止刘贵妃继续说下去:“今日时候不早,靖儿早是忙了一天,加上良娣方才睡去,这事暂且搁在一旁,派人去查个清楚在做决定。若是让朕查出这是有人蓄意而为,朕想就算朕不出面,靖儿也知道该如何去办。毕竟谋害皇孙一事,不是小事!”他一字一句慢慢吐出,却是让人无法辩驳。
“靖儿,这毕竟是家事,好生调查清楚,不可错怪他人,但也不可错放任何一个相关的人!”
“儿臣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