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儿并不语,站起身来,向鎏金双华柱梁上撞去,凄声说道:“皇后娘娘,莺儿对不住您了。”
额上的鲜血不断涌出,面色凄迷,双目睁睁,样子似极了死不瞑目。灼兮凝视着宫外,那句话说得极重,压在她的心间,说到底,罪魁祸首不过是她,那天的药瓶,那天她故意的去向,那天华妃的话,她轻轻的闭上了眼。
关雎宫外,皇后一身深红凤鸾宫装,青丝高挽,额前的凤冠流珠点点摇晃,耳坠鎏金莲花环,眉头微抬,她听见了那声凄厉的呼唤,唇角轻讽,迈进了这个三千宠爱的宫殿。
眉眼微捶,对着上方所谓的夫君盈盈一拜:“臣妾叩见皇上。”
她自然是知道他的召见,从宸妃死的时候,从那声皇后,她就知道她也要去了,多年的棋子终于要解脱了,她是名门闺秀,不过是碍着父亲的面子,得到了母仪天下的凤冠。
她并没有吭声,等待着皇上的发落,她只是累了。
“你,没有想要说的?”
她眉眼轻轻凝视着这个男子,她初次进宫的时候,那晚的红烛凤鸾彻夜燃烧,红色盖头被缓缓揭开,她陷入了一双如墨般深邃的眉眼,他淡淡的声音像是从远方传来,他告诉她就寝,不过半日的片刻,他就起身,朝她笑笑,告诉她他要失陪了,快速的走出了凤鸾宫。红烛依旧燃烧,后来才知道那晚之后他去了宸妃那里,那个时候她就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虚无的事,若是他不信,说再多又有什么意思呢?
淡淡答道:“皇上,你可还记得臣妾初次进宫的晚上,那时的红烛燃烧了多久?”
黛眉下的双眸看向皇上,皇上怔住,她哂笑:“燃烧了一晚上,整整一晚,臣妾一直睁眼到天明。”
口气遥远不定,她只是个高傲的女子,被困于深宫。
她又说道:“皇上是想问臣妾是不是臣妾指示她害死宸妃的?”
手往地上那方指去,皇上眉宇深拧,沉声说道:“铁证物证都在,你有什么要说的。”
她只是笑,站起身来,两行清泪流下,眉眼触到桌上的玲珑匕首,灼兮拦下她的去路,沉声道:“娘娘!”
她只是将灼兮一把推开,寐语立刻上前稳住灼兮的身子,砰地一声,有力无转,血花四溅,洒在灼兮的衣袖上,凄厉绝望的话语渗进灼兮的心底:“父亲,您害得心凌活得好累啊!”
灼兮喃喃瘫坐下来,手指触及她的眉眼,进来的时候还是淡然透凉的,此时已无声无息。她不过是个高傲的女子,不愿低头向她夫君低头。
寐语轻轻的扶起她,她没有再去看皇上一眼,缓缓的走向宫外,一日之内,雎鸠宫三条性命归去,这一切她都是知道,若是说出来就害了晋北,可是害的却是正好年华的她们。
生命如此凉薄、深情、无奈,一个心气高傲念如灰,一个病如西子伴君殇,一个幽凉凄棋西风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