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时刻在想我要是没你这个父亲多好,娘亲就不会这么痛苦了。”灼兮语气淡薄,像是说着与她无关的话。
灼兮看着他们的脸庞,不过短短几句话的时间,连老爷神色苍老了好多,全不像刚刚还在作乐的人。
灼兮心下酸涩,看着连老爷,这是在为母亲的死愧疚吗?这是在为母亲的死悔过吗?
转身刚想离去,手抚上心头,一紧,无力倒下。只听见耳边焦急的声音,一遍一遍的唤着:“灼兮灼兮。”
幽栖小筑
红黄雕花梨木床边,红吟放下绯色绣幔,退在一边。
年过五旬的大夫放下灰色医箱,搭上手帕掩住的素手,闭目沉思,许久之后,才起身对连老爷拱手道:“尚书大人,小姐是夜间着了凉,风寒之症,老夫待会开几服药就行了。”
“有劳大夫了。”连老爷起身回礼。
大夫顿了顿,:“不过小姐心思郁结才是晕倒的原因。”
连老爷刹时明了,问道:“那怎么医治呢?”
大夫背起药箱,向连老爷辞行:“郁结之症,向来都只是开几幅安神的药,大人是明白人,应该懂得心病还须心药医的道理。”
连老爷摆了摆手,身影苍老,叹声道:“青且,带大夫领银子。”
青且福福身,向大夫摆手道:“大夫,这边请。”
连老爷走向床边,坐在一边的凳子上,十六年来,今日才是真正的仔细看着女儿的眉宇吧!她像极了她的母亲,尤其是那双眼睛,一样的清澈倔强,却比她母亲多带了一份恨。那年晚上他失去了夷阑【灼兮母亲】,同时也失去了灼兮。灼兮说得没错,他不配叫她名字,更配不上她,那个如海棠一样的女子。
连老爷微微张了张口,神色飘向远方,好像在倾诉又好似回忆,语气沙哑,:“那年,我第一次见夷阑,是在一片海棠下,也是这样的深秋,却有着和熙的阳光,你母亲在帝都颇负盛名,才华赋溢,一手水墨丹青堪称无双,我们相见当时只是相视一笑。后来在相见时已是高堂红烛,我娶了她,只是政治婚姻,更不能爱她,因为我答应过绕雪永不负她。当时府中有许多探子,他们巴不得我们劳燕分飞,夷阑聪慧,愿意与我做戏,假假真真,真真假假,早已分不清了,一次晚上,便有了你。我不愿意去面对你们母女,便娶了绕雪,在也没有踏进幽栖小筑一步。可是我却没有想到夷阑那样温婉的女子竟是那般倔强。”
“灼兮,你恨我没错,十年来我也备受煎熬,每晚睡觉总会梦见夷阑,起来后来到这里才能稍稍安心,如果我没有遇见绕雪,或是没有那样的政治联姻也就不会害了你们,可是,人生就是这样,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候给你出其不意的结局。夷阑死了,是硬生生被我逼死的,我悔过,我内疚,我更是痛恨这样的自己,可这一切早已不能挽回了。”
床内处的灼兮早已醒来,听着他诉说着这一切始末,撇过头去,泪水从角尖划过。
清风袅袅,海棠谢光华,星黯魂断暮西斜。
只记当初,回眸付痴心,红烛灯外问情处。
轻轻的声音从床绊传来,:“你,爱过娘亲么?”
背影僵直,声音放得很轻,还是听见了两个字,:“爱过。”
灼兮身子一下子瘫软,手放在心口,泪水再也止不住,倾泻而出。
谁在执笔暗描丹青,又是谁月色袖里把病掩,错记情成卷,凭空忆经年,恰似情更浓,魂断缘如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