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皇后的背影,大舒一口气,她与宸妃交好,自然不愿插足其中,记得那次三月初一,骤雨初歇的时分。她提起裙小心翼翼的走着,怀中抱着尊送子观音,前往凤栖宫为皇后娘娘送去。转过这湖水栏前,恰巧瞧见身穿淡蓝色的宫装女子,脚边尾部珍珠白湖绉裙蔓延在地,苍白的脸颊浮出一丝淡红色,象刚开放的一朵琼花。簇黑弯长的眉毛,非画似画,风吹仙袂飘飘举,温婉柔顺。身后紫衣男子微扶着她,两人相视而笑,女子湘纹飘逸,男子温柔之至,花从中纷纷落下,竟叫她一时看呆。看着二人走向这边,她当时往假山旁一侧,正好挡住身影。那男子正是皇帝,女子是关雎宫的宸妃娘娘。宸妃娘娘是丞相庶女,其母闻言是青楼之女,听说皇帝本欲立宸妃为后,纵臣反对至极,扬言血统不配,皇帝怒极,无奈之下,立了丞相嫡女为皇后。他两本是惊羡众生的青梅之恋,却因身份铸就纵多阻碍,好在两人现在也在一起,宸妃身子不太好,却一直独宠六宫,多大的恩赐。可如今皇帝二十有五,膝下无子,按照惯例,先帝这时早已育有二子。宫闱之事,最是说不得,说不得。正巧听见那道温润低沉的声音,“心宜,已逛了许久,你身子刚有起色,不宜劳累,我们到前面的亭子歇会吧!”
“嗯··”宸妃回身举步,恰似柳摇花笑润初妍。
宸妃没走几步,身形不稳,侧身一崴。
“···啊”
“怎么了?”皇帝急急道
“没什么,不小心崴了下,赫赫···看你急得”宸妃回首,杏眼明仁般的眸子,纤纤抬起素手,为皇帝擦去薄汗。
“我走累了,不想走了,我想要你向以前那样背我,背着我去那亭子可好?”宸妃往亭子一指,双眸明净似星,脸上娇羞甚是明显。
“那有何问题”皇帝抱起宸妃,笑意淡开,大步走向亭内。
早就听说了皇帝多宸妃的宠爱,如今一见,只此一次,便不能忘却。
灼兮怎么会答应皇后,她不喜深宫的斗争,甚至是厌恶,她深处这里不过是为了报答那年太后的救命之恩,皇上视她如妹,宸妃带她如友,今天的身份地位,锦衣罗缎是他们给的,她不能毁了他们的幸福。
灼兮收回目光,调头回走,便看见不远处的宸妃,淡染朱唇,翩翩把心儿捧凑眉,病西子,莲花移步,到跟前,喊道:“灼兮。”
“宸妃娘娘万福。”灼兮行礼道。
宸妃握住她的手,立刻皱眉撅唇说道:“你又这样。”
灼兮失笑:“好了,只是·····”
“礼不可废,不然太后看见会不高兴的,我知道。”
“你知道还说我啊!”灼兮用手戳戳她的额头。
宸妃委屈说道:“还不是看你好久没去找我了,我们去那边凉亭那儿,我的荷包还没绣好。”
柳垂金线,桃吐丹霞。
灼兮与宸妃相坐在木条藤木凳上,手上拿着丝线,灼兮正教着宸妃绣着鸳鸯。宸妃并不似其他大家闺秀一样,手工女红几乎不会,也不似别的娘娘那般拘谨,倒像个小孩心性,常常犯错,惹得皇上恼怒,但也舍不得责骂她一句。宸妃对这个荷包很上心,绣起来颇为困难,却不埋怨一句。
“灼兮,你看看,是不是这样?”宸妃凑到身旁问道。
灼兮瞧着,素手一指:“这儿,还要紧点,以免日后松了。”
“嗯,我看看你的,绣得真好,不像我的,看起来像两只鸭子。”宸妃垂气,说着往桌上一放。
“别泄气,皇上注重的是你的心意。”
“我知道的。”女子神色闲静,拉住灼兮的手。语气微沉:“我和皇上是从小一起长大,我娘身份低微,在进丞相府之前是有名的青楼女子,左丞相与娘一夜过后,便怀上了我,可他却嫌弃我娘,认定我娘是心机深重的女子,想攀龙附凤。进府后的生活更是不堪,不久后便过世了,更是无人管我。你知道吗?我常常灰头灰面的,连个小丫鬟都不如。”宸妃静静说道,灼兮握住她的手,不觉一紧,宸妃略一摇头,清喉婉转。
“后来有次,我在院子旁边的小湖玩耍,不小心跌倒了。
接着一双白暂的手扶起了我,赫赫···你猜,我接着说出了一句什么话?”宸妃忆起了开心的事,语气不自觉的也提高了,未等灼兮回答,便接着说了起来。
“我便张口喊了句:好漂亮的哥哥。他听后很开心,笑起来也很像暖暖的阳光,直照我心,却说句:丑丫头。我听后并不生气,就那样傻傻的笑着,直到他带着我回宫。他说他希望能一直这样,这样当他的丑丫头,一直陪着,就是老天也抢不走,可,命是否就是注定的呢?”宸妃不再说话。灼兮望着她,张张嘴,竟说不出一个字来。莫道君王无情,情到深处又怎能由人。无人知道宸妃是怎么病的,看尽宠爱的背后,有着说不尽的辛酸苦楚,这个女子,长颦减翠,瘦绿消红,只求能长长久久陪在心上人身边。
灼兮知道说什么都是多余的,长叹一声:“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话锋一转,偏离这样的话题:“不过,我们可能会有段时间不能见面。”
“怎么?你要去哪?”
灼兮摇头,笑道:“想去福音寺替太后祈福,但是还没有告诉太后。”
都皆不在说话。
一片蓝云下,清朗名目。
两名女子,一名担忧不相守,一名责想躲进寺庙避风头。
楚北,王府
菖蒲浅芽,偶然间,柳枝浮摆不定,滴露兰花欲开。一男子慵懒的躺在太师椅上,优雅的俊容上漾起淡淡笑,一袭月白项银细花纹底锦袍,大片的莲花纹在白衣上若影若现。直挺的鼻梁,可一双眼光似寒星,低沉的嗓音响起:“去了,兵权必定交出。”
站在一旁的男子身着淡色长袍,言笑吟吟,好似翩翩浊世白衣佳公子:“但帝都是非去不可的。”
“如若不去,必是烙下抗旨罪名,以后,连反身的机会都难说,去了,只要命在,一切都好说。”白衣男子明目半眯,薄唇微讽。
“你要带太妃娘娘去吗?”
“能不吗?这世间牵挂的便只有母妃一人了。”半响过后,寂静如旷野,了无声。
“那,芳华呢?”长袍男子笑道
“你去准备下,我明日就先进京一趟,不能走漏半点风声。”白衣男子抿唇说道。
“晋北,这很冒险啊!”
“所以不能走漏半点风声。”白衣男子抬眉,只看到红杏枝头,占得先机把春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