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说笑了,”蝶妃也不退让,荦荦大方道:“臣妾本来病未痊愈,是刚得了消息,说漱芳斋出了大事,臣妾才焦急赶来,只是臣妾病中陋颜,无论如何也不能展现在皇上皇后面前,这才梳妆一番,还望皇后娘娘明鉴。”说着还微觑了一眼皇普,希望他能体谅自己的苦心。
“既未痊愈,就应该在你的延禧宫好好静养,深夜来此,难道是想把病症过继给陛下不成?”皇后一顿移花接木,大大的给蝶妃扣了个图谋不轨的帽子。
“皇上皇后明鉴,”蝶妃大急,忙出言辩驳:“皇上交给臣妾协理六宫之权,臣妾每感重任在肩,常食不安枕,夜不能寐,不敢有任何僭越疏漏之处。奈何得了这劳什子的炭疽热,又怕传染他人,只得闭门养病,今夜忽闻春申氏有恙,才不顾自己安危过来探望,不想陛下亲临,臣妾不是有心贸然接近陛下的啊!”言辞恳切,说的几乎潸然泪下,拿绣帕拭了眼角几滴泪痕,见皇上还是盯着她看,才不自在的转移话题道:“陛下,臣妾记得皇后娘娘受陛下口谕为春申常在安胎,当时可是找了太医院最好的太医问诊,如今春申妹妹病危,怎的之前一点儿消息都没有,难不成这群‘顶尖儿’的太医都是庸碌无能之辈?”
终于,这一番解释将皇上冰冷的目光转移到了皇后身上,蝶妃终于暗自松了一口气,皇后顿时解释道:“启禀皇上,当时太医确实禀报春申常在的龙嗣位置偏颇,臣妾马上换了一批精于推拿归位的太医料理此事,且臣妾一再命令太医谨慎用药,务必保全春申氏的龙胎。几名太医日前明明告诉臣妾春申常在的龙胎仅再需些时日便可复位,臣妾不知春申氏的龙胎为何不保,请皇上明察!”
“哦?”蝶妃抿嘴一笑,纤手一指近前跪得麻木的几名太医:“皇后娘娘说这些看似若冠的小太医精于胎儿易位之道,如此这几位太医当真了不得,小小年纪医术就如此高超,真令臣妾叹服!皇后娘娘将几位小太医搜罗了过来,想必费了不少力气吧?”言外之意是说皇后用威逼利诱的手段找了一堆年轻的替死鬼过来。
这几位跪着的太医看上去年纪是不大,但也绝不至于刚刚若冠成年,蝶妃一口一个小太医,却是说的有些夸张了。
“古语有云‘达者为师’,治的好病即为能人,怎能只凭年岁大小断人医术水平!”皇后分毫不让。
蝶妃略作思忖状,佯装怀疑,诧异道:“可是臣妾明明记得是索老太医负责春申氏的龙胎,为何今日不见索老太医,只有三五个年轻的小太医在这充数,索老太医哪里去了?”
“之前春申氏的脉案却是索太医负责,只是最近太后身体不愉,本宫这才将索太医抽调去了坤宁宫。”
“皇后娘娘的解释未免太牵强了,索太医艺术精妙,臣妾亦有耳闻,只是索太医擅长千金一科乃人尽皆知之事,太后娘娘的病哪里用得着索太医去诊,简直风马牛不相及!”蝶妃针锋相对,不放过任何贬低皇后的机会。
“索太医专长是千金科没错,但索太医更擅长毒科,本宫是怕太后中毒,是以派了索太医前去诊治。蝶妃一再逼问本宫,到底用意何在,本宫做事,还需要你教么?”皇后骤然反问,横眉冷对。
“但是……”
“够了!”皇上明显已经忍耐到了极限,喝道:“朕只想清净清净,你们若要再吵,就全都给朕滚出去!”
这下,皇后和蝶妃全噤声了。
蝶妃更是冷笑连连,暗喜皇后在皇上心中的分量也不过如此。
终于,很长时间以后,屋内的气氛静谧非常,内堂里再没任何声音传出。
片刻,从内殿出来一人,正是煓容华!
煓容华身为翊坤宫位份最高的妃嫔,在皇上的有意关照下,一直是位同贵嫔的待遇,所以当听到自己宫里的春申娴血崩,煓容华第一时间就将此事告知帝后与蝶妃;找了一众太医、宫女、有经验的老嬷嬷抢救;并下了封口令,严禁消息外出;还令各院妃嫔当夜不准外出,否则一律大刑伺候;甚至于亲自进漱芳斋这种血腥之地,陪了春申氏半宿之久。此时的煓容华长发披在脑后,满身是汗,连睡衣外裹着的一层单薄衣襟都浸透了,显然是妆都没画就慌忙赶来的。她面容憔悴非常,双眼通红,血丝遍布,已经充了血了,整个人无精打采,像是从水里打捞出来一样,隐隐有悲伤的情绪萦绕。
“孩子保住没有?”皇上目光灼灼的盯着煓容华,扇子紧紧攥在手里,声音都有些打颤,难掩心中的紧张。
煓容华缓缓摇了摇头,“春申常在羊水都漏了,不成了……”
皇上心头一凉,悲从心头起,泪都差点掉了下来。心里暗叹,难道是天降惩罚,不让朕有个正经的子孙?!之前的两个儿子,一个先天不足,活不过三十;一个半途患了肺痨,无论如何也是早夭的命。后宫妃嫔不少,怀孕的也不算少,只是能真正生下皇嗣的就凤毛麟角了,甚至于好些个都胎死腹中,莫非老天真想让朕绝后,将祖先辛苦打下的基业拱手送人?!不行,朕决不允许!朕的命,从来都由朕自己做主,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朕就不信,朕堂堂九五至尊,真龙天子,将来连个正常的儿子都没有!
许久,皇上方压下心中的郁结,才想起来什么,追问道:“那娴儿?”
煓容华无奈的摊了摊手,话到嘴边却难以开口,好一会儿才艰难的回道:“也跟着皇嗣去了……”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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