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远远瞧着他们进了傲雪堂,清墨带着翠浓从正殿穿了过去。
闲庭细步,气度高雅,略带着一丝傲气。这便是范增对所求之人的第一印象,仅仅察觉到那丝气息,他已然被震惊了。这一次,怕是真的遇上了高人,也怨不得老友的极力推崇。
然而,当他抬头,双手作揖,正要说出说辞的时候,却被惊得住了嘴。竟然是她?!竟是,那日去接应羽儿的时,遇到的神秘少年?
一撇之下,清墨的神色也是僵住,原本早已准备好的推搪之词,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两人各自愣了神,惊得随侍而来的旁人也不敢说话,烦了这庄子主人的忌讳。早听说,这闲墨庄的主人,乃是世外修行的高人,有着惊世才学,只是脾气有些古怪,不喜与人清静。
随后,三两侍从端着姜茶入殿,也在诡异地气氛中,有些不自在。飞快地布了茶点,便逃也似地离开了。
似乎局面便这样僵持着,原先想好的托词,不论是劝说的,还是推脱的,此刻都没了用武之地。既然无话可说,似乎也确实只能冷场了事。
为首的老头,暗自哀叹了一声:也真是造化弄人,原本早已亲近,却因着自己的担忧,生生避开了。此刻却不得不再次,求取亲近。这到底是什么事,让他这把年纪了,还要折腾一身老骨头?!
最后倒是清墨先开了口:“范老爷子?”似乎是觉得称呼过于亲昵了些,便改了口,称作:“范先生……墨这厢有礼了……”
照着文人骚客的墨迹状,清墨敛着骨扇,微微欠身行礼:“不知是范老造访,墨不曾准备,倒是墨失礼了……”
范增原已被引着坐下,此刻再度站了起来:“居士,你过谦了……”
清墨嘴角划过一丝笑意,淡淡地应道:“范老既是旧时,又是长辈,称墨为居士,真是折杀墨了。若先生不嫌弃,便称一声墨便是了。”
“好,墨居士。”范增口里的依旧存着敬意,凭他多年来的经验来看,这少年确实是有些本事,但他何尝又看不出来,那个少年眼底的婉拒之意。
客气的话已然说得够多,访客却狡猾地不提正事,无奈只能由清墨自己挑明了话题:“不知先生来此,所谓何事?”
范增顿了顿,原以为她会避着这个话题,他一直在想着如何引入话题。怎奈何,她就这样挑明了话题,范增第一次有了窘迫感,这是他出师以来从未遇到过的。这个少年,看似示弱地顺着他的来意挑明话题,却每一次都不按着常理出牌,每一次都不曾与他构想的节奏发展话题。
“先生既然来了,便无须客气,有话不妨直说。”清墨暗自笑着,面上却不懂声色,依旧淡淡地望着范增。
范增毕竟是老姜,片刻之间便适应了新动向,从怀里小心地取出一封书柬,朝清墨递了过去:“这是一位老友所托,他说你见了便会明白的。”
瞥见书柬的时候,清墨便有些惊了,这样的丝绢,还略微带着雪莲的香味,是师父惯用的信笺,怎得这人会有?
“师父?你说是师父让你来找我的?
“是……”范增点了点头,在看到清墨反应的瞬间,他变得笃定起来:看来这位老朋友,还是非常靠谱的。
清墨恭敬地接过,心里隐隐泛起一丝不安。展开丝绢,是一行熟悉的小字:弋儿,你学成已久,雉与青都下山良久。而今,天下战乱四起,也是时候该你出山了……
清墨手抖了抖,险些直接把丝绢丢出去。这个老头,这是什么话么?不是明明答应过自己,在那个人死之前,不会逼自己的么?
范增一直小心地注意着清墨的动作,还以为她的兴奋过了头,便再度催促道:“素闻闲墨庄的主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星象命理,行军谋略无一不通。此刻时逢乱世,不如寻一明君,辅其成就大业,他日功成名就,也不枉此生。我家少主,虽年少气盛,却忠肝义胆,愿礼贤下士,结交各路才俊,是以为难得的好主子。想来,当日你也是见过的……”
范增自顾说着,却不想清墨不止神色不曾变过,甚至连眼睛都不曾眨了一下。
正当他以为清墨不会给出答答复的时候,清墨猛地开头,一双眼眸亮得发寒,神色肃然地回答道:“不!我不能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