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怀预备敬帝上朝御撵前来询问。只听锦姝冷声道:“皇上龙体不适,今日罢朝。”此时此刻的锦姝也只是强作镇定,不让外人晓得这里面的事情罢。
直至二日晚,轩承胤才缓缓醒过来,锦姝端来补身的汤药,仔细轻缓的放在唇边吹了吹,然后再递至轩承胤的唇边。轩承胤倒也不曾多话,两人静默相对。
此事仅有锦姝轩承胤与月眉相知,对外轩承胤龙体不适养在正阳宫中,但又不招太医前来。于是前朝后宫渐渐传开,说是敬帝后宫储了为姿色倾绝的锦婉仪,迷惑君王,使得君王自此不早朝。大臣们纷纷写折子弹劾锦家的女儿,锦姝。锦姝无心理会这些朝野之事,只是带着深深的愧疚,一日复一日的照顾轩承胤。
轩承胤半阖着无血色的薄唇,微微叹息着,看着正阳宫外已经凋落枯萎的浮花树。这世间情缘种种,纷繁冗杂,道不清的缘由,说不明的孽果苦业。他是这主宰北朝河山的王,但却终究不是安享情债,偿还情孽的风流公子。他心中挤压多年苦痛,又向何人诉说?
锦姝这几日不饰妆容,浅白长衫,素纹帛带,日夜守在轩承胤的床前。
轩承胤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平和看着她:“若那日,朕真的死了,你怎么办?”锦姝横眉恨着他:“搅了地狱十八层,也把你拽回来!”轩承胤涩涩的笑:“倘若真的有这么一日,朕许你黄帛烫金圣旨,还你自由送你出宫,再不复来。”
锦姝听及此处,鼻头一酸继而潸然泪下。一颗本就鲜血累累的心又作了新刀痕。她未想象过,轩承胤会离他而去,是阴阳相隔,生死离别的诀别。恰如凌迟一般的疼痛,刀刀剔在锦姝的身与心。会不会有朝一日,轩承胤真的就会离他而去,与她死生在不得见。
整整七日,君王不早朝。第八日,轩承胤强撑着身子上了朝,命桑怀在太和殿备了一铜火盆。寒着一张千年不变的冰脸,将这几日来弹劾后妃锦婉仪的折子烧了个干净,朝野之上,文武百官目瞪口呆。
这日据翰林院编纂史书的史官记载,敬帝,太和之上,不作一言。面容严酷,焚臣子文书与殿堂。帝王戾气,直冲云霄,震慑朝野,直至退朝亦不曾一言。遂,后无官吏弹劾锦氏。
当然,这史官写的帝王戾气直冲云霄是夸张了些,不过那日确实有人看见轩承胤脸色苍白但一副帝王君威之容,任何人都不敢侵犯。过了许久,都不曾见得有官员敢议论这敬帝身后的那位女子。
民间可热闹,将这段子编成书本,大肆贩卖。锦婉仪之名,早早的红遍了北朝。锦婉仪之尊,立即便成了男子心中梦寐以求的女子,也成了北朝女子心中艳羡妒忌的典范。
自轩承胤上朝那日后便不整日宿在正阳宫处,他回了自己的天元宫。轩承胤走时,锦姝也不曾挽留,虽然这些时日锦姝对轩承胤是无微不至的照顾,但两人心中都有道刀口子,需要时间愈合。
未过多久,撷芳殿便传出消息,勤贵人有了身孕。不时,阖宫便一一探访,恭贺勤贵人。
锦姝命人送了贺礼,始终没去撷芳殿探望。小德官日日回禀天元宫用膳的情况,始知轩承胤饮用清淡,膳食规律。四处打听消息,轩承胤将自己困在天元宫,批阅奏章,即便芷岚有了身孕也不曾前去关怀探望。
勤贵人身孕还不曾落下宫中议论谈资之时,这边又从天元宫又传出消息,震动朝野。当消息传入正阳宫时,锦姝手中玉杯倾斜,将滚烫的茶水打翻在身,但她全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