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几秒,锦姝又道:“等等,如此贸然前去倒还令人怀疑。明日赶早儿你去找几个打扫御花园的太监,就说昨日本宫在御花园掉了一对耳环,叫帮忙找找。然后你就将人引去假山狭缝中,如此便可发现尸首,也可规避被人怀疑之险。”
小秦子退下后,月眉凝眉浅笑道:“娘娘心细如尘,若贸然前去禀报皇庭监,那麻烦可就大了。”
次日清晨便下了一场小雨,浮花树的花瓣凋落了一地。黑曜飞进殿阁内避雨,几时不见出去。
天空阴沉,青色乌云密布在天际四周,似要团团围拢过来。宫廷上下都绵延着发霉气息。这日,廊下无风,只听得那行人脚步匆匆,来来去去。御花园四周被官兵封锁,负责御花园事物的宫女太监,姑姑嬷嬷全被抓走。尚宫局的二位尚宫大人,司乐司全司上下被皇庭监监官大人带走,一一排查,细细盘问。
宫女太监们都议论纷纷,三五成群,各处都能见到议论者喧哗之声。
北朝律法虽严明,但几时宫里死了人这般惊天动地的。再者说,皇庭监还带走了不少宫内女官,委实蹊跷。有从皇庭监那边过来的太监嘘声道:“听说这次死的是个女的,瞧着带走的是司乐司的人,想必是里面的歌姬或者舞姬。”
更有宫女道:“是啊,听说那尸首衣衫不整,衣裙都被撕烂。被夹在假山细缝中,说是手里握了什么铁证,惊动了上面所以皇庭监才四处抓人的。”
“我还听说那女的是被人轻薄……”
皇庭监巡查官员怒斥这一众人:“放肆,妄议内闱!凡再有妄议者,本官一并抓了去。”
建章宫。
建章宫内跪了一地的人,青色金兰幔帘一直不停的晃动,将不安的人心晃动得更为不安。
端荣太后一袭深紫蹙金挂珠云锦齐腰宫装,头戴凌霄天鸾挂珠朝阳金冠,耳鬓旁,坠下来的祖母绿珠子发出寒冷的光,像窥视猎物的猫眼。
冷静庄重的端荣太后端坐正殿金椅之上,左侧坐着春光满面的德妃傅梦婉,右侧坐着神态轻蔑,一扫四周的淑妃顾占萱。底下为首的是尚宫局的人,两侧是司乐司中人,后面则是御花园领事。
端荣太后面色清冷,阴寒起声时,耳鬓旁的碧珠微微摇动,发出沉静的声音,启声问道:“这死尸生前在何处任职,最近都做了什么时,在哪里做的?”
尚宫局裴尚宫道:“回禀太后娘娘,尸首乃司乐司中人。”
司乐司佟司乐道:“启禀太后娘娘,这具女尸,乃下官司乐司中负责宫廷舞的舞姬。经司乐司女史文书载,舞姬鲁氏,山东人氏。八岁入宫,至今九年。家中亲戚未录入文册。无不良记录,安守本分。定元七年五月初五舞姬鲁氏于凰德殿表演歌舞。之后文书中便无任何记载。”
端荣太后道:“最后记载这鲁氏在凰德殿,之后便无所消息。时隔几日,为何不曾有人禀报搜人?你这司乐是如何当的!”佟司乐扑在冰凉石板上将头低埋:“属下任职不细,还望太后娘娘责罚。”
端荣太后冷哼一声,轻蔑她一眼:“罢免你司乐一职,赶出宫禁,永世不得录用。尚宫局裴尚宫,綦尚宫用人不慎,克扣三月俸禄。御花园领事及一众宫女太监皆有责任,各扣一月俸禄。领事克扣两月俸禄。剩余疑案由皇庭监审案。今日惩罚还是第一道,查下去若还有失职者一并重罚。尔等,且都退下。”
傅梦婉与顾占萱坐在上面未曾得一句讲话,傅梦婉暗自揣测这端荣太后多年深宫之居练得一手手腕,赏罚有度,从上往下不同层次惩处众人。案件一开始便形成如此重的氛围,将这些个人都变成了惊弓之鸟,真是好手段。若以后登上那凤位宝座,同样要受制于这不可一世的端荣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