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予瑾初入皇宫,俨然是心灵纯真,她即刻黯然了面庞:“是啊,都是一同进宫的,为何命运就这般不同。或许是臣妾姿色平庸,才疏学浅,故此才落得这般田地。”傅梦婉急忙拉过安予瑾的手安慰着:“妹妹莫要沮丧,这后宫女子个个身边都靠着一棵大树,只要大树不倾,一切都有出头之日。孤身奋战或是误入左道这都是自寻死路,本宫说的妹妹可明白?”
安予瑾垂下头静默一时,柳叶眉上青黛微微蹙着:“德妃娘娘英明,臣妾愚钝,尚未领会完全,还请德妃娘娘往后多多指教。”宫女阳春捧着玉壶出来,傅梦婉继续说:“这是宫里熬药最好的药罐子,是个寒冰玉壶。玉壶工匠说此壶乃千年寒玉,有保药效之功,熬出的药可增加药性十倍,正是伤痛中的病人用这熬药可是好极。本宫这里还有些滋阴养颜的上好药材,等一会儿妹妹也一并拿过去熬着喝,不出半年,妹妹定然国色天香。”
安予瑾青色柳叶眉缓缓展开来,粉红蜜桃儿似地嘴唇轻合贝齿,有着淡淡笑意,委身行礼:“多谢德妃娘娘,臣妾不甚欢喜。”
安予瑾回宫路途中路过正阳宫,停下脚步来对着一旁的碧鸢说道:“碧鸢,将这寒冰玉壶送至正阳宫去罢,她还在养病当中,时时熬药。如此精巧玲珑的寒冰玉壶对姝妹妹颇有用处。”
碧鸢颇有惊讶:“贵人,这可是德妃娘娘送您的贵礼,怎如此轻易出手?况且如今的锦婕妤可不是当初与贵人同出入的锦美人了。”安予瑾回首暗了脸色:“碧鸢,主子的事情何时要你来嚼舌根子?”碧鸢连忙垂首:“碧鸢不该,还请贵人恕罪。”
碧鸢去送寒冰玉壶,安予瑾却一人回了云嫦宫,安予瑾抬首望向深宫上灰暗的天空,迈开无比沉重的步伐,缓行而去。
彼时,入宫一年,锦裕是去了边关还是就在帝都,他可有成家,他可还记着那年梨园斗箫?入宫如此之久,想必皇上连自己名字都唤不上吧,安氏一族的使命,安氏一族的兴衰都与她有不可拆卸的责任。
锦姝大舒一口气,娇笑着对积雪赞叹道:“北朝最难熬的冰雪时节可算过去了,本宫总算不用整日待在宫里,穿着全是皮毛裘袍,手抱手炉了。”积雪端着托盘,偷偷看一眼锦姝没有在看她,就从托盘里偷拿一块琉璃绕丝糕迅速的放在嘴里,不停的咀嚼,终于咬到琉璃绕丝糕中心的薄荷糖心,顿时大口哈气一脸享受。
锦姝让月眉给自己换上一身淡水芙蓉色滚雪细纱流云纹齐胸宫装,两臂间搭上一条次第晕染冰蓝色蝴蝶纹的水袖。柔如云缎,黑如云墨的青丝随意用一根鹅黄色宫绢带捆在身后。一袭素华,轻减了时光。
积雪双手放在下巴处,花痴的看着锦姝:“哇,娘娘,九天玄女下来都会看不过去的。”边说嘴里还喷出糕点来,月眉憋着笑蹙着眉头:“瞧瞧,又在偷吃娘娘的糕点。”锦姝拿了一块放在嘴里:“去告诉天元宫里面的小厨子,晚上再送来。”
积雪不识好歹的回了一句:“娘娘每次都要我去天元宫找厨子,还不让皇上知道,娘娘大可以跟皇上说把拿厨子收到正阳宫里来。我每次去都要提防着皇上在不在,可是在百米之内我就感受到天元宫的寒气,每次去我都…………”锦姝懒洋洋的说:“月眉,去把琉璃绕丝糕端出去倒了。”月眉道:“是。”积雪连忙抱过托盘如兔子般跑了出去。
芷岚小秦子跑进来,一脸惊讶与欢喜,小秦子说:“娘娘快出去看看,娘娘寝殿琉璃瓦上有只金色的鸟,可美了。可就是动不了了。”锦姝星眸一转,颇有好奇:“哦?走,出去看看。”
正阳宫是从前的浮华殿,宏伟壮丽,即便是寝殿上的瓦都是用琉璃筑成。阳光倾泻而下,整个宫殿顶都是隐约可见的彩色。芷岚去搬木梯,锦姝看那寝殿上确实有一只金色的鸟,嗷嗷叫着动弹不得,芷岚搬着木梯走过来:“木梯找到了,小秦子还不快上去。”
锦姝挥手阻止:“且慢,本宫亲自来。”众人未及反应过来,锦姝气沉丹田双腿一用力飞瞪,双臂顿时展开,轻松飞跃而上。那一瞬,正阳宫所有太监宫女们都痴痴的随着锦姝淡色芙蓉身影而转动头部,微微张开嘴,满脸不可相信。
那一瞬,淡如雪色的芙蓉齐胸宫装长裙在微风中长长扬起,云袖如乱雪碎琼般飞舞,如梦如幻。如九天上,绝色仙子飞升仙境,美得不似这凡尘之物。就连素日里,平静稳重的月眉也愣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