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荣太后笑着:“不知那锦美人到底是如何绝色,能让皇儿不理朝政,独摄后宫事宜?”轩承胤饮下一口茶:“母后过奖,来日年终皇家喜宴,朕自会引见。”端荣太后脸色一凝:“哀家老了,眼神不大好。这四品以下妃嫔就不单独见了。哀家仅是提醒提醒皇帝,莫为后宫鸡毛蒜皮之事牵扯前朝势力,这对皇帝没有好处。”
轩承胤起身行礼:“儿臣多谢母后提点,儿臣告退。”轩承胤狭长的眼角轻轻一沉,扫过端荣太后雍容面庞不由得轻笑,前朝势力是该牵扯牵扯了。
水滴成冰,寒风入骨。冰冷霜寒迅速的缠绕枯枝,催开北朝寒冬雪梅。
皇宫一夜之间铺满银色地毯,不少嫔妃都换上了狐裘长袍。几只寒鸦掠过,在深宫上空不留一丝痕迹。远方汇集几朵乌云,渐渐吹散去,遮住一星半点的日光。朱红宫墙、碧色琉瓦在漫天银妆里,显得更为璀璨、庄严。
万花已凋谢,独开清梅来。跃墙,一丝幽香缠绕不散。整个深宫都渲染清冽的冷梅香气,配合阴阴暗暗的天色,似一场阴谋渐渐上演。
尹臣月伤未痊愈,因受敬帝皇宴之邀才勉强进宫。
路过依旧璀璨华美的雨花阁,不由自主的停了脚步。伫立在雨花阁外,轻轻闭眼嗅了嗅梅香,一身雪色狐裘,腰上系锦蓝色玉石腰带,一双素色长靴陷在落雪里,毫无察觉。淡雅清澈的风华在他头顶盛开,如雪神降临,如逃过岁月的诗人,性感薄唇微微张扬着。一时路过的宫女儿们小心的用眼角余光去扫,脸上悄浮现酡红。
雨花阁中月眉静静走出来,青色宫女冠服托在雪地里极为翠秀。双眼瞄过尹臣月的面庞,眼眸不经意的亮了一亮:“大人,美人有请。”尹臣月缓缓睁开星眸,似才从琼台瑶池中归来。示意月眉带路,随即便入了雨花阁。
尹臣月进宫殿那一刹那锦姝正好从正殿宫门缓缓而出,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看见的对方。她悠远的身影伫立一方,一头青丝如云锻般垂落,一部分用雪色貂绒毛绶带束着,自在的飘摇在身后。一白一墨。身着湖蓝色滚雪细纱百合青鸟浅水宫装,墨绿色金丝腰带将人楚腰盈握。浅释粉黛,红唇皓齿之间,芳华依旧,是那般的美好。
尹臣月与锦姝安静对视,月眉遣散众人后自己便悄悄退下。
锦姝缓缓行至浮花树下的月影浮云纹雕花石桌,执壶倒茶,浅浅笑着:“大人请坐。”尹臣月看着眼前人,几乎快要不认识,又几乎从她身上看见了另一个人。
尹臣月碍着伤势,拱手略行小礼:“微臣参见锦美人,美人金安。”锦姝抬眸看了看尹臣月:“大人前来,便是本宫的朋友,何须行礼?”尹臣月展颜:“美人宽和。”锦姝放下茶壶,递上茶杯:“尹大人请用茶。”尹臣月的眸子明显扬了扬:“既是朋友,何须以大人称呼?”
锦姝笑着:“既是朋友,何须美人称呼?”继而锦姝又继续说道:“臣月曾多次救锦姝于生死一线,这杯茶就当道谢。绝艳之花,果真奇效,锦姝无以为报。”
尹臣月凑近鼻尖,闻了闻杯中茶,是有梅花雅香又有清茶清香,两者混合如丝如娟,香溢不止,随即宽怀:“你倒是泡茶的高手。这恩情就当抵消了,此后……阿锦,莫要再提。”面容有些苍白的锦姝急用云袖遮住玉容,咳嗽起来:“咳咳……自坠马受伤之后便失忆,至于这茶是如何泡出来的,倒还真不晓得。”
尹臣月蹙了蹙剑眉,起身脱下自己的雪色狐裘附在锦姝身上:“深宫不必自家府邸,要学会照顾自己。说完还拢了拢狐裘,顺便在上边系了个结。
锦姝起身颇有些不好意思,向后退了一下步。本想脱下这狐裘,毕竟是外臣之物。北朝虽民风开放彪悍,但再如何也是身处后宫之地,大意不得。可这雪色狐裘如何拉都拉不下来。尹臣月看出这一幕随即道:“你既视我为友,就不必介怀。记住,对自己好些。”锦姝点点头,笑容一直不深,苍白的面容满是困倦。
尹臣月神情间似乎也变得小心,从何时,宫外满脸天真的玲珑变得如此小心谨慎了。寒暄几句,锦姝眼见着毕竟是在后宫便托辞困倦回了寝殿。尹臣月走了几步,又回首看那湖蓝色裙子的女子,可是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