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沣神色微顿,旋即看了看尔嫣,转首对着太皇太后道:“孙儿初登九五,此事不急。”
太皇太后望着元沣,认真道:“其它也就罢了,不急便不急,不过柯家的孩子,受了太多的苦了。”又看了看尔嫣,道:“选个日子,好好拟个分位给她,莫让她委屈了。”
尔嫣闻言,怔怔的望着元沣。
元沣还未说话,和硕公主便打岔道:“是呀,柯家就剩这么一个了,和皇上也是早有婚约的,莫不是当年,如今这后位……”
元沣眼神肃肃一扫,和硕公主便停了话。
太皇太后却接了话,道:“沅儿说的对,哀家觉得如今之势,这贵妃之位便是非柯家的孩子莫属,如此也好叫你已逝的母妃安些心,皇上以为如何?”
元沣不愿回答,看着尔嫣泫然的神色,心里绞痛。他不愿违了自己的誓言,更不愿伤了她的心,可是老祖宗的意思自己又能忤逆么?
尔嫣盈盈抬首,定定的望着元沣。他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她呢,偏要把她蒙在鼓里,心里有些气。可是看着他眼中的爱惜,又有些释然。他是不愿违背了自己的誓言而伤了她的心吧!可若是不允了太皇太后的意思,太皇太后必定会气极了吧。可是他才初登皇位,根基不稳,又怎么能失了太皇太后的扶持呢……咬紧了柔嫩的唇,有些刺痛。他如此为她,她又怎么可以这么自私呢?如太皇太后所说,他先是君王,而后才是她的丈夫,君王纳妃,不止是喜爱,更多的是为稳固江山社稷。这就是帝王之家的悲哀了吧……
心里涩涩发紧,手上的牛乳汤已经冰凉了,咬了咬呀,尔嫣婉声有些泠然道:“老祖宗的安排甚好,如此便让礼部择个好日子吧。”
元沣吃惊,一瞬不瞬的望着尔嫣,看着她强颜欢笑,恨不能立刻拉着她回了未央宫。
太皇太后有些欣慰的看向尔嫣,道:“好孩子,那就让礼部好生准备着,别叫那孩子委屈了。”
和硕公主饶有兴味的看着尔嫣的表情,旋即笑着对元沣道:“恭喜皇上了。”
尔嫣放下手中已经没有温度的牛乳汤,起身施礼,道:“容孙媳告退。”
太皇太后慈笑道:“退下吧,皇上再陪陪哀家说说话。”
元沣本想和尔嫣一起告退,无奈却被留了下来。
和硕公主笑了笑,也起身施礼道:“老祖宗,有皇上再这儿陪着您,那孙女儿也告退了。”有侧身一礼,便随着尔嫣出了殿。
殿外依旧阴沉沉的,深深吸了一口气,冰凉凉的空气猛然蹿入了心肺。
和硕公主紧随尔嫣,片刻便赶上了。
两人并肩走着,和硕公主对着身后的宫人挥了挥手,随侍的宫人便缓了速度,隔了一段距离随侍。和硕忽然莞尔一笑,道:“当真是有趣儿的打紧。”
尔嫣心中本就难受,见和硕公主笑,便有些气,想也不想道:“有什么好笑的!”言毕,自觉也有些失礼,便不再讲话。
和硕公主笑够了,便缓了缓气,认真道:“你若想所嫁之人一心待你,便不该加入帝王之家。”
尔嫣有些吃惊,此言对帝王之家是藐视,若被人听到,也可治一个大不敬之罪。
和硕公主噙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淡然道:“难道不是么?古人亦有言之,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忠孝义节就更难了。帝王之家最不该有的便是情爱,情爱会让我们有贪嗔痴念,那便是鸩毒,对你也是一样!”
尔嫣吸了口气,沉思片刻,道:“若无情爱,岂不如扯线木偶一般,那人生在世又有何意义呢!”
和硕公主兀自笑开了,柔和的声音随风散开:“爱恨纠缠,终是世人难以逾越的坎。呵呵……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尔嫣不再说话,只是站在风中静静的看着和硕公主离开,那背影如秋叶飘零,寂寥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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樛(jiū)木:出至诗经。南有樛木,则葛藟累之矣,乐只君子,则福履绥之矣。意指后妃逮下也.言能逮下而无嫉妒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