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君风轻云淡地示意我不必惊讶,玉纤漫意折下一朵嫣红的大丽花,说道:“我们原本都是孤苦无依,是夫人的出现才让我们活了下去。而且名义上我们是姥姥调教的,其实多年来真正教导我们的人是夫人,我们与夫人之间有半师之谊。”
她轻松笑道:“如果没有遇上夫人,就算活下来也是平庸至极,那种处境我现在想都不敢想。”
“我是自琅玕女帝后第七世?”我道,“姥姥虽然说了很多,可是她似乎还刻意隐去了什么。至于我的母亲当年的临阵倒戈,姥姥仅仅是含糊地一带而过。”
“你指的是关于夫人的旧情往事?”元君凝视了我良久,眼皮都不曾眨一下,像是下定决心般地说道:“现任北奴王耶历弘的父亲,耶历歌珞和夫人本是旧日恋人。”
“他……”
元君制止我惊愕地尖叫,见我心绪平静后又说道:“听伏眠中资历颇深的姑姑说,是在夫人尚年少在外面当女侠时相识的,应该也是两情相悦吧。后来姥姥派夫人前往胤朝做美人诱,他们还曾立下盟约,要携手攻入胤朝帝都。后来不知为何夫人要阻止出兵,他,那人以为夫人移情别恋,喜欢胤朝皇帝了……再后来……就因爱生恨,反目成仇了……再后来……夫人差点让他在邱鹿原全军覆没……仇结得更深……从那次之后,两国之间的关系就彻底破裂,多年来北奴对伏眠处处钳制,原因就是当年的余愤未消。”
元君紧蹙秀眉,一手拍在额头上,“伏眠中对夫人的往事极其隐晦,我也是听姑姑们只言片语地流露出来。”
我定定地直视元君,“那她还活着吗?还是死了?”
元君默然地点头,声音落寞道:“也许上次你这样问我的时候,她还在。可是这次,不在了。这是七成里面的坦白,相信我,琅嬛。”
我轻咬下唇,心想:算了,还是不问了,再问下去就是三成里面的谎言。既然她真的已经不在,我再去追问下去已然没有没有什么意义。
心中满满得装着事情再走下去,我看到一座玲珑雅致的宫室,殿前的横匾上有两个娟秀的字“渊心”。
“那是哪里?”我问道。
“是琅修圣女养病的地方。”元君答道。
我要进去看看,元君没有阻拦而是尾随我进来,琅修长年病着,宫室中的一草一木都浸透了中药浓重的腥苦,氤氲在枝柯草叶间长久不散。我没有正式地拜访,而是站在樱草木雕绘镂空四扇屏风后看了她一眼。
琅修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然而多年沉疴难愈、缠绵病榻,让她的脸色透出行将就木之人的死灰、黯淡。我看着她,指尖不由抚上自己的脸颊,我们的眉梢眼角间隐隐有相似的印记,她也是凤祇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