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瞬间,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我隔着一面湖,怔怔地看她。
我终于明白当初在绮霜阁前,枯等了四十九天的丰熙帝,在见到我假扮的浣昭临水出现时的一刻,是怎样难以言喻的错愕、震惊和狂喜。
是她?!
一袭白衣飘然若仙,宛如凌波独立。从那纯白的光影中浮凸出来的笑容,盛开的一片茫然的虚无中。正如那晚在绮霜阁中的情景,那凝结的白光竟在错错地弥漫消散。
“妈妈。”我大喊,一时间也像那日的丰熙帝一样,要涉水过去,脚崴到的地方突然剧烈地痛起来。
“小姐,当心。”有人从一左一右扶住了我,记忆如流水般门上心头,扶着我的人正是带我来这里的白衣女子,面纱在她们如兰的吐息间轻盈吹拂。
“放开我!”看着她们如花娇颜,我却感到没来由的憎恶。
水面的那头,凝结的纯白的光影已渐渐模糊,一颦一笑仿佛还铭刻在那边充盈着花香的空气中。
“走开!”我用力甩开她们的手,踩入清冷的池水中,脚下格外柔软的湖泥仿佛不能承受我的重量一般,在缓慢地塌陷。
幽幽的声音再次传来,“真是固执啊……”
无数道白绫从身后飞出,白色在我的周围密织成网,令我无所遁逃。
我尖叫一声后退,想要摆脱这样兜头兜脑覆压下来的白色,却感觉春蚕抽丝般束缚得越来越紧。蓦地又仿佛泥泞地从一个梦境中涉出,我感觉还是躺在清凉的玉塌上,睁眼时重峦叠嶂般的素纱,伴着白玉铃铛的清吟从头顶覆压下来。
那般重叠纠葛的白色中,视野却如同入暮般黑了下来,洁白的梨花在骤雨中打湿,娇嫩的花瓣被冷雨侵蚀出透明的颜色,摧败零落,碾作香尘。红藕香残,花瓣饱满、色泽嫣然的荷花寂寞地萎靡,然后从水面静静地沉下去,了无声息。
她也不见了。
那凝结的纯白光影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