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看来人,一张平凡无极的脸,属于那种令人过目即忘的长相,没有任何值得一提的特征,只除了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那双眼里犹如一泊净水,清澈透明、波澜不惊,犹如世间的浑浊万物都入不得内一般,干净的叫人迷惑。而那样一双眼配在这样一张普普通通的脸上竟是那般的突兀和不协调,男人心想,这还真是有些暴殄天物。
在场的婆子里马上有人领会了张大妈的用意,急忙忙的将话茬接了过去。
“对了,那天你不是说爱吃我家晒的那些鱼干吗?昨天我又晒了些,走,到我家给你拿些。”
“这怎么好意思……”
“说的什么话,咱们谁跟谁——还看什么看?还不扶着你媳妇跟我走?难不成还要我老太婆帮你搭把手不成?”前面的话是说给阿囝听的,后面的话则是对着傻呵呵站着不动的小四吼的。
小四被那婆子一吼,急忙忙托起阿囝的手臂,另一手扶着阿囝的腰就要转身随着那婆子离开,可两人才一转身,身后那陌生男子就开了口——
“两位请留步!”见两人身影顿住回头看他,男人深深一鞠里说道:“敢问两位可是小四和小四媳妇?”
阿囝和小四听闻男子的问话,两人无言的相对一视,而这一视,落在问话人的眼里已经明了了眼前人的身份。
见男人直接唤住了阿囝和小四,张大妈的脸上更是不善。
“你这人怎么这样?都说了这里没你找的什么神医,叫你去别处寻个有能耐的大夫,你偏偏要揪着人家一个大肚子婆姨不放,你安得什么心?”
男人不理会张大妈的无礼叫嚣,再次对着小四和阿囝深深一拂。
“在下远道而来,只为求医!在下的母亲身染重病,群医无效,听闻这里有高人可以解人危难,特来为家母寻医问药,还请神医屈尊降贵为家母祛病平灾。”
又是相互一个对视,阿囝还没来得及回应,一旁被忽视的张大妈更加的凶悍了起来——
“什么就屈尊降贵,你这不是存心的寒颤咱们穷苦人呢吗?就咱这穷山沟沟里想要常年吃上一口饱饭都成问题,还降贵?行了行了,你就别这酸了吧唧的咬文嚼字了,就算她是小四媳妇,你也看到了,人家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你好意思叫人家劳碌的奔波给你们家的老太太看病啊?再说了,我都说了,你家里有钱不怕找不到好大夫给你家老太太看病,干嘛非要强人所难?你没见她如今走路还要她相公扶着?又哪来的那份体力走那么老远去给人看病?走!走!走!走!走——趁着太阳没下山,赶紧着另寻它路去,别这儿耽误时间浪费唇舌闲磨牙。”
男人依旧对张大妈的出言理也不理,目光直直的盯着阿囝看,显然来意执著不容回绝。
小四扶着阿囝胳膊的手紧了又紧,如今媳妇身怀六甲,他自是不愿意她再度操劳的,更何况听那人的意思还是要舟车劳顿出村就诊,想到自家媳妇的身子状况,他自是放心不下,不愿意阿囝应承下这件事。
阿囝知他与大家的心思,她微微一笑拍抚了两下小四落在她胳膊上的手以示叫他安心,才对向男人开口——
“我虽能医病,但是也只是街坊四邻的小病小灾还可勉强应付,听你的话令堂大人的病症一定不轻,又是群医无策,那我就更不敢应承这事儿了。再说你也见了,我身子不方便,实在是爱莫能助——天下之大名医诸诸,必有可以医治令堂大人的名士在,公子还是另辟他径吧!”
听到阿囝的言辞回绝,男人前行半步再次开口——
“实不相瞒,在下身居世家,若论财力物力自然不菲!在下也曾有一故友最是善此岐黄之术,或许你没听说过‘望梅山’这个名字,我那故友便是那望梅山主的二徒弟!本来家母病重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他,怎奈他们师徒从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如今竟是一时寻不到他人在何处,不得已我才四处拜访名医为家母祛病,只可惜……”
望梅山?听到这个名字,阿囝的脑海中再次出现断断续续的零碎片段——噼里啪啦作响的丹炉……小小的身体被浸泡在冰冷黏滑的蛇瓮中……蜷曲在简陋的角落里无助的颤抖着的小身影——还有……还有——一片梅海下共饮的四人;药庐里的相拥;厅堂里的言词嬉闹……还有——一个风韵洒脱的男人对一个相貌秀丽的女孩子说‘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玉面鬼医唯一的女徒弟……’。
头好痛,痛得就快要炸开,脑中的印象快如闪电一般的在眼前乱窜着,一闪而过,却又印上心头,难以自控,也控制不了。阿囝双手抱着头痛苦的摇晃着,不想发出声音惊了众人,阿囝死死的咬着嘴唇抵抗着头痛欲裂的冲击。小四发现阿囝的不对劲,慌忙的抱着她想查看究竟,苦于不会说话无法和阿囝交流和询问究竟,急的‘阿巴阿巴’了半天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几个婆子看见阿囝突然的反应,一时也慌了手脚急忙围过来帮忙安抚,场面一时间有些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