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般对你,你还是要他好吗?”
“是!不管他怎么对我,他都是我爹这辈子唯一的后续香根,他可以不把我当姐姐,但是我不能忘记他是我唯一的弟弟。”
“那么我问你,如果让你在望梅山和那张大人之间做选择,你会选择哪一个?你要想清楚,如果我依你的请求去了秦麟的病根,那么我是不会出手救你于火坑,甚至还有可能直接杀了你。当然了,如果你选择了和我回望梅山,那么你的命最起码是保住了,只是你必须丢掉这里的一切,忘记你那所谓的什么唯一的血缘关系,日后他们的生死也都与你无关,但是至少你不用深陷囫囵,还可以过着你自己想要的生活。”
选择?自己的生活?她有过吗?她甚至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想过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就连那一点点的憧憬和遐想都不曾有过,现在想到有那么一天自己是为着自己而活,却不是因为死不了而活的日子会是什么样?
阿囝紧咬牙关不语,原来这十几年来对于她来说都是空白的,空白的似乎连一点随笔点错的墨渍都没有。
“很难决定吗?还是两者都有不舍?”沁原秋耐心的等待着阿囝的回答,这是他给她的最后考验,也是想看看她到底与那个口口声声一切都为了自己好的女人有什么不同。
“三公子,请您务必医好少爷,阿囝的生死去留都不重要。”
眯起眼,看着面前低垂着头看不见面部表情的人,那副单薄的小身板儿落寞的跪直挺立着,心里还是悲伤的吧?被亲人出卖任谁都不会坦然面对,可她还居然心里依旧记挂着那个恨不能早一点与她撇清所有关系的人,到底是她傻?还是执拗?他只知道,那个生他的女人绝对不会做到此种地步,在那个女人的眼里,第一是她自己和她的权利与地位,第二才是他。
阿囝最终还是没有得到沁原秋的答复,她猜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她只知道这事儿不了,就算是她死了,也死的不甘心,于是在当天夜里,阿囝在沁原秋的门外足足跪立了一天一夜,最后也只换来了一切等待玉面鬼医来了再做定论的答案而已。
玉面鬼医到了,到的那么悄无声息,到的那么鬼魅,当阿囝一心记挂秦麟的身体时眼前一花,他就那么大赤赤的出现在了眼前,就仿佛是从天而降、凭空现出一般的突然。
伸出两指端起阿囝那张惊恐的脸,玉面鬼医薄唇微扬。
“还真是判若两人,看来我的眼光从来就没错过。”
“主、主人……”阿囝的声音在发抖,那温和的语气下,阿囝猜不出面前的男人下一刻会怎样处置她这个私逃出山的叛仆。
拇指指腹轻划过阿囝的唇角,玉面鬼医笑容更深。
“你还记得我是你的主人?两年了,你就这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你可知道我有多记挂着你?”暧昧的语气,暧昧的话语,让阿囝心惊胆寒。
“主……”
“听说你很想医好你弟弟是吗?甚至不惜用自己的命来换?”
“是。”
“那我成全你,但是至此以后他的生死荣辱再与你无关。”
阿囝被迫的仰视着面前的男人,他说的话她不懂,但是有一样她懂,那就是秦麟的病有救了。
“主人真的愿意圆了阿囝的心愿?”明白秦麟即将摆脱病魔纠缠的事实,阿囝那清亮的眼中顿时有了生机。
“成全你又如何?反正你的命早就是我的。”放开阿囝的脸,玉面鬼医微笑。
是在做梦吗?玉面鬼医的出现一夜之间改变了许多不可能又错综复杂的局面,比如阿囝苦苦哀求的心愿达成了,玉面鬼医亲自为秦麟诊病,并保证不出三服药就可打通郁积,以后再不会复发。还有那个正准备着回京等着秦员外送人去的张大人,也不知什么原因一夜之间突发急症竟然就那么死了,消息一传出满心欢喜的秦员外傻了眼,眼看着就要装进口袋里的大把银子就这么打了水漂,心下那股子不甘就别提有多呕了。
至于秦麟——他很抵触阿囝的接近,甚至还同秦夫人商量过要将阿囝卖进青楼楚馆的事,其实原本秦夫人不是什么恶毒的人,可是当秦麟告诉她阿囝脸上的血斑消失是因为爬上了秦员外的床,秦夫人气的脸都绿了,如果不是碍于玉面鬼医是应了她的请求才为秦麟医病的,料想这件事也就成了。
玉面鬼医为秦麟医病的信息被传的很快,一介商士竟然能请动他的大驾为其子医病,特别还是在这两年望梅山不接任何病人的情况下,而且据说还不求分文、没有开出任何的苛刻条件,这怎不叫人心中揣测万千?
玉面鬼医也似乎是有意一般将自己的行踪泄。露的那叫一全面,就连他如今下榻在秦府厢房都没有落下,于是慕名而来的人络绎不绝的在两三天里挤爆了秦府的大门。更何况他还扬言秦府里不只他一个人,还有他的三位爱徒也正在府中叨扰做客,这一消息更让江湖人士震动,想那秦府是个什么金山宝地竟然一下子就留住了他们师徒四人?多少人遁地无门的想要见他们一面都难,如今竟然一下子就齐聚在了一个小小的员外家?还是说望梅山不知何时竟然搬了家了?
不过也有心细的人揣测到了那么几分,料想这等不寻常的事儿应该和两年前突然失踪的女子有关,只是两年了,曾经轰动一时的事情也已经被人逐渐淡忘了,可望梅山的人却始终没有放弃过收寻,如今这般一定事有蹊跷,于是秦府里便多了许多出出进进带着刀枪剑戟的江湖客,看的秦夫人心里一颤一颤的,看的秦员外的腿直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