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的事,旸儿虽刻意隐瞒,但宫中早就传的沸沸扬扬,朕也早有耳闻。朕知道你是多情重义之人,可该忘的事,你最好还是悉数的忘了!倘若再任性妄为,只怕会枉送了这孩子的性命——”
沐云旸整个人都愣住,他双目含泪,怔怔注视着圣宗呢喃,“不,他不是杂种!是儿臣的孩子,是儿臣的孩子!是!”说话间他面上血色褪尽,双手紧紧握住胸口,竟无比压抑的露出一声咳。
见此状,贤妃立刻冲过去一把搂住了沐云旸,焦急的连声呼唤,“旸儿,旸儿!”
沐云旸双手握拳,眉峰紧蹙,“父皇,社稷江山、君王霸业,儿臣什么都懂得,亦什么都能承受,可儿臣只有这一个念想了,念儿是儿臣的孩子……真的是啊……”
圣宗沉沉看着殿上无声垂泪的儿子,忽然觉得无措又心痛,他慢慢举手,“罢了!皇室血统何其尊贵,岂容你这般儿戏!来人,备金刀,滴血验亲。”
“不,孩儿不验!念儿是我的儿子,是我的儿子!”他抬头紧紧盯住圣宗,只是一味重复,“父皇,他是我的儿子……我要让贺大人亲自教育他,我要给他最好的一切,我要让他进宗庙上朝堂立天祁朝建功立业……他是我的儿子啊……我的儿子!”
圣宗面上划过一丝怜惜,却倔强的侧目不肯看他,“旸儿,你收留逆臣家人,朕不追究你,但有些事,你必须忘了!”
“孩儿不忘!”
圣宗沉沉咳了一声,只是不肯说话。整个大殿便陷入了沉默。可就是这样迫人的沉默,连同黑漆漆的天一起,沉沉的压在了九如心上。方才那些对话,一声声一句句分毫不差的落在了她的心上,如同夏日的疾风暴雨般,在她心中留下无数残虐的痕迹——她心中一双手紧紧握住门框,指甲深深嵌入木门之中,鲜红的血慢慢滑落,仍不自知。
“请君上息怒,请娘娘息怒。”这时,那小童却自沐云旸怀里挣脱出来,屈膝跪地膝行向前,“念儿什么都不要,不进宗庙,不上朝堂,还请君上和娘娘息怒!”
沐云旸一把扯住那孩子的手臂,“我说你进得宗庙你就进得!我说你上得朝堂你就上得!我说你是我沐云旸的儿子,你就是我沐云旸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
那孩子认真的看着他,唇角依稀露出一抹笑来,“谢谢您,谢谢!”
沐云旸身子晃了一晃,脸色更加苍白起来。这时,却有宫女捧了金刀、银碗缓步过来的。沐云旸心中气恼,竟一脸霸气的瞪住了那人。
那孩子却趁他不备猛然站起身来,向着那宫女奔去,不等众人反应,他一把夺了金刀,“铿”的一声拔出那闪闪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