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如抬眼,却见那红巾之上托着一枚晶莹剔透的玉镯——她心中一惊,心知那是陈蒻香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是陈蒻香自幼捧着带着的玉镯!
“小姐……”九如情不自禁,伸手握住了她的袖口,急切的低低唤了一声。
陈蒻香却甩袖摆脱了她,“蒻香出身寒微,并没有什么好东西孝敬姑姑。只这枚玉镯,是家母遗留之物。家母出身大户之家,家中也曾是显州知名大户,后来离家,只带了外祖母给她的这传世玉镯,虽不是什么好的东西,却也有着‘灵玉’之称,小具名声。还望姑姑笑纳。”
“这……碧奴无功不受禄,并不敢收受,小姐还是请回。”
陈蒻香有些焦急,埋首高高捧起了那玉镯,“蒻香听闻姑姑祖籍也在显州,相距辰郡不远,便是念在这同里之谊,也请相助一二!”
四下里安静极了。陈蒻香不说话,陈碧奴也不说话。只有灯烛兀自燃烧,噼啪作响。九如甚至听得到庭外的鸟鸣——那么怪异的声音,长一声短一声的纠鸣,更衬得气氛无端的紧张。
“那好吧,你先回,让我想一想。”
“谢姑姑!”陈蒻香大喜过望,几乎要落下泪来,抬手将玉镯往陈碧奴怀里塞。
陈碧奴并不肯接,只说“无功不受禄”,陈蒻香便将东西放在桌上,屈膝退下。
就在第二天晚上,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
二更刚过,忽听得轻微的叩门之声,“奴婢陈碧奴,请陈小姐开门叙话。”
陈蒻香毫无表情的脸上便现出一丝光彩,她极快的披衣而起,“是陈姑姑,快请。”
房门才刚刚露出一丝细缝,陈碧奴已经轻巧的跻身进来。她身穿一袭黑色披风,几乎从头裹到了脚了,左右打探一下,利落的关紧了房门,“陈小姐呢?”
九如忘了行礼,“在里间。”
那女子略微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内室。瞧见室内一色昏暗,她轻轻摸到了桌边,利落的点亮的桌上的灯烛,又转手示意九如将室内四角的灯一一点亮。
回身,她看住陈蒻香,声音低矮却异常清晰:“小姐可是决定了?一定要参加遴选?”
陈蒻香点头,“是。一定要参加遴选。”
“一入宫门深如海,小姐可思量好了?”
“是,思量好了!”
“你比多嘴,敢问小姐为何进宫?”
陈蒻香有一瞬的怔忪,慢慢苦笑道,“蒻香不为权势、不为地位,只为了脱困。”
陈碧奴看了陈蒻香许久,“小姐可真信得过奴婢?”
陈蒻香极认真的点头,“蒻香若信不得姑姑,断不会深夜求见的。”
“奴婢思量了一日,想自己进宫多年,阅人无数,亦见过美人无数。然数十年间,所见之美人竟无一人能胜过小姐三分。若因了这样小小瘢痕而失去良机,实在可惜。只盼着小姐日后有出头之日,能记得奴婢今日的情分。”
“奴婢斗胆,敢问姑姑如何相助?”不等陈蒻香反映,九如已然将陈蒻香护在了身后。
陈碧奴笑出来,径自出门唤了一人进来。那人穿着与陈碧奴一般无二,“她叫希来,是奴婢的至交好友,小姐信我便可信她。她虽瞧着粗陋,却自有一手祖传的绝活——她家先祖做过狱监,有一样特殊手艺传世,经过世代演变,而今足可化腐朽为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