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边容妃才刚刚漏了半个笑,那边早有人备好了古琴。
“只是,自来‘有曲无歌不成欢’,单只是抚琴真真是无趣的!”贤妃的声音异常清淡,却令众人听了个清楚明白。
陈蒻香一时愣在那里,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么,荣母妃,”出声说话的人,竟是沐云旸。他的语气里没有丝毫的谦卑,仍旧是一味的玩闹,一如任性的孩子。他闲闲的伸出手指,摇摇的指着陈蒻香,“不如,让她的侍女唱上一曲。那小丫头声音灵动,想来能歌。”
九如的心猛地一跳,身子悄然一颤,正犹豫间,便听见沐云旸的声音,“站在那里唱吧,别出来误了我的眼。”
九如下意识的抬了抬头,想要拒绝,可偏偏就对上了陈蒻香无限乞求的一双眼。“九如……”那眼里,泪光点点,凄凄动人。
九如不由闭了双眼,就想起自己初到辰州流落市井的时候,衣衫褴褛、满身伤病的撞进她怀里,她那时紧紧抱着自己,也是用这样泪光点点、凄凄动人的眸子乞求着陈默如,这才将自己带回陈府。
九如咬了咬了牙,慢慢的点了头。
陈蒻香弹的,是一曲《醉花阴》。
九如思量许久,慢慢的开了口:“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橱,半夜凉初透。东篱把酒黄昏後,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但觉琴音缠绵,缭绕不去。而那一声唱,纠缠着琴音缠绵而出,相应相和。然不知为什么,那歌声总追在琴音后面,更衬得琴声忧而不愁,清而不淡,恰处处浓情、点点思念,绕梁三日,动人心魄。
琴音终止,众人竟都陶醉其中。
许久,容妃才慢慢的叹了一声,“只是一曲《醉花阴》,蒻香便能谈到如斯地步,让人心中隐隐动情。若是换一曲《高山流水》,本宫便真要三日不知肉味了!”
“母妃,”那懒洋洋的声音却又响起来,“母妃,我要她!”
这淡淡的一声,犹如是平地一声惊雷,竟令陈蒻香险些歪倒身去。
“放肆!这是什么场合,由得你胡作非为!”贤妃立时出声呵斥。
可沐云旸却依旧不为所动,只是无比懒散的窝在椅子里,他慢慢的抬手,指向陈蒻香的方向,“我要她,就要她。”
九如心中大惊,下意识的抬起了头。
便撞进了满是那双满是戏谑的眼。那人唇角噙了一抹笑,半眯着双眼向这边看过来。九如就觉得恍惚,竟分不清他注视着的、指点着的人,是陈蒻香还是自己。可分明的,她那么清楚的看见了他的眼波——水一般滟潋,雾一般缭绕,纠纠缠缠的将九如裹了个密密实实。
九如楞了一楞,竟不由打了个寒战。
那人却哈哈笑出声来。
好好的一场九华会,自此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