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弥真言。”
就在沈欣瑶指尖泛起熹微的焰色,凭意念开始催动体内的凤凰神力时,从远处传来了朗朗的一声佛号,本来只是宛如诵祷的隐隐梵声,却围绕着沈欣瑶化作了笔体飞扬的金色文字,在黑暗中焕发着辉煌而圣洁的光芒。
而那自从死后便与光明绝缘的丧尸,顿时就如置身于烈日之下一般,被这光芒消融得一丝一毫都没有剩下。
空气中萦绕起了淡淡的檀香味,顺着这香味飘来的方向,能看到不远处的沙丘之上,正有一袭素洁的白色僧袍迎风而舞,他的脸庞尚未显出成熟的轮廓,但被其身后那轮冉冉升起的曦日映照着,竟有种不甚真实,却又难以亵渎的庄严和肃穆。
“姑娘,你没事吧?”
宽大却不厚重的僧袖一挥,来人止住禅杖上铜环的叮铛作响之声,竖掌胸前对沈欣瑶行了个佛礼。
“我道是何许人,原来竟是个和尚……”
不等沈欣瑶反应过来自己是得救了,被破坏了好事的陈化舟已然怒极反笑起来,和对面那背衬净光的僧人一对比,显得愈发的阴郁而凶狠了。
“华藏宗以渡天下苍生为己任,小僧路见不平自然要出手相助,这样方能不辱我所肩负的佛门传承……”
和陈化舟隔着一排货箱静静对峙着,尚未报出法号的华藏宗弟子义正言辞的如是说道。
“原来小师傅竟是华藏宗的亲传弟子么?幸会幸会……”陈化舟似笑非笑的说着客套的话,这样的表情使得他灰黑的脸更加的丑陋可怖了,“在下不才,倒有几个问题想请教小师傅的答案?”
“小僧乃是华藏宗俗家弟子余廉清,尚未受戒未有法号,”沉默了片刻,那佛门弟子温和的回话,不过这温和中却包含着伸张正义的意志和决心,“施主有什么问题只管问便是,但不要以为这样我便会手下留情了。”
“尚未受戒怎可自称小僧,小师傅这是在戏耍在下吗?”陈化舟咧着被邪气侵蚀而呈黑黄色的牙齿,阴沉沉的笑道,“不过这也无妨,我只是想问问小师傅,你是想杀了我来救这位姑娘吗,这就好比饿虎逐鹿之时,你救了鹿,却令虎饥寒交迫而死,如此杀一救一,何言众生皆渡?”
“施主此言差矣,”余廉清神色微凛,眉目间尽是中正平和之气,“我并无要取施主性命之意,只盼施主莫要荼毒生灵,残害无辜,若施主放弃伤害那位姑娘,我自会放施主安然离去。”
“小师傅可曾听说虎有食草之说?”
“既是如此,那我便只好惩恶扬善了。”
“哈哈,原来我是恶么……那小师傅可知这世上的恶,何以越惩越多?”
见余廉清一时并未回话,陈化舟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番,笑容愈渐狰狞。
“不说我,就说说刚被我吃掉的那个阡晓雅吧,她是被她娘以十两银子卖给我的,而那个女人,也只是为了活下去才出此下策,那么当她娘饿得奄奄一息时,,你们这些惩恶扬善之人又在何处?是正高卧圣地品茶论道呢,还是腾云驾雾俯瞰风景呢,说白了,不论虎或鹿,在你们的眼中,都只是用来打着惩恶扬善的旗号耍一耍威风的陪衬品而已,你们又何曾真正顾及过我们的死活?”
“但不论是什么,都不能成为你们作恶的理由。”
明明知道这是歪理邪说却被搞得无言以对,余廉清握紧了手中禅杖,半天才丢出了这么句毫无力度的言辞。
“作恶?”陈化舟恣意的狂笑起来,眼中泛起了疯狂而狠厉的红色,“距离日上云梢尚有一段时间,等你能接下我这几招,在这么说也不迟。”
说着陈化舟的笑声愈发的冷酷起来,有密密麻麻的黑色斑点自他的袖口,衣领,脚踝,腰际等所有衣服的空隙间钻出,仿佛以扫荡之势冲过麦田的蝗群,又像是一大片密不透光的阴影,飞快的朝余廉清扑了过去。
僧袍飘舞宛若一朵洁白的云,余廉清以杖代笔,铜环轻响的瞬息之间,便绘出了一段金灿灿的梵文,那梵文苍劲有力,迎风伸展,不过片刻,其色彩的纯度和亮度,已隐隐有了超越初生朝阳的趋势。
而那不知是何物的黑点,一旦触碰到这耀金的梵文,便会落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蝗虫逐日,自取灭亡。
实际上当两人对话到一半时,沈欣瑶已然回过神来,并想通了自己获救的事实,毕竟那少年僧人看起来是正统的华藏宗弟子,而且在这第一回合的交锋中,他也是禅杖一挥,易如反掌的,就化去了陈化舟来势汹汹的攻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