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何看待你的徒弟？
这是一个简单的问题，雨凝本来可以轻易地回答，但是她在说出口的时候，却迟疑了，脑子里不由得浮现出那天带着杨梅酒味道的嘴唇。
从那一天起，她就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改变了，她的小徒弟似乎也不再是当初那个小徒弟了，虽然长相还是那个长相，却给人一种不同的感觉。她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却是隐隐地知道这一点的。而她的小徒弟则是明显的疏远了她，这是不需要探究就可以知道的。
见雨凝不说话，榕箬却也没有放过雨凝的意思，她继续问道：“或者我换个说法，你有没有觉得你的徒弟和其他人不太一样？你会为了他有一种生病的感觉，看不到他的时候就会想念、就会担心，他对你态度转变的时候你就觉得惊慌失措，即便他在你身边你都觉得没有安全感，看到他受伤你就有想要毁了伤了他的人的感觉……凡此种种，总之你见了他之后，你就变得不再像你了，你默默地为他改变了很多……”
虽然雨凝很想否认，秦谣只是她的徒弟，她对秦谣和对别人没有什么不同的，可是榕箬的话却又像当头棒喝，她知道，或者从秦谣咬她那一口开始，秦谣就注定了是不同的。虽然她不明白这种感觉是什么，但是，她绝对不会愿意以对待秦谣的方式去对待另一个人，如若不是如此，她也不会难以忘怀那杨梅酒的清香。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否认，就算是不同的又如何？但她又有一种隐隐的预感，如果将这种不同告知世人，必然是不被允许的。
榕箬不需要雨凝给出答案了，她的表情就是最好的答案。
榕箬叹了一口气，喃喃道：“难道这种宿命真的无法逃脱吗……”
雨凝听到了榕箬的话，不解的看向榕箬，榕箬却没有解释那句话的含义，只是转而回到刚刚那个话题：“你这种感觉并不奇怪。正所谓‘易有太极，太极生两仪’，这世界上的万物众生都分为阴阳、雌雄，唯有阴阳调和才符合万物生息之道。你看这万物繁衍，都是依靠着阴阳结合。你有没有听说过，人生下只有一半，只有找到了另一半，人生才会完整。不仅如此，只有这两个一半拼成一个完整的人，生命才能延续下去。”
这段话很熟悉，雨凝在不久前才刚刚听过。也就是在那天，她听到秦谣说：“师尊，我多么希望你不是我的师尊，我想再近一些，再近一些……”
也就是在那一天，她知道了原来有一种关系会很近很近，近到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心跳，近到可以产生后嗣。
也就是在那一天，她在品尝到杨梅酒味道的时候，感受到了秦谣的心跳。
她不知道那是怎样一种关系，但她的心底深处，在她所不了解的地方，或许有那么一株小小的萌芽，那个萌芽在潜意识中告诉她，她渴望着这样一种亲近。
雨凝的表情或许真的很茫然，让榕箬都看不下去了，榕箬觉得自己自从看到这个看似冰冷实则什么都不知道的女子后就变得特别爱叹气，比如现在，除了叹气她似乎找不到合适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情感。
“我也算是活了过完年，见的事情也多了。如今想以长辈的身份给你一点忠告。想必你对这种陌生的感情是茫然的，不过，这是谁都难易度过的一道坎，当初圣女也是因此才枉失了性命，这种感情就叫做‘爱’……”
“爱？”
雨凝喃喃的重复，得到了榕箬的肯定：“没错，爱，这是一种神奇的力量，无所谓身份，无所谓地位，无所谓别人如何看，只要身边有那个人，就觉得一切都足够了，甚至到了为那人痴狂的地步，愿意为他生为他死，只为了让那个人幸福……不要不相信这种感情的存在，当初圣女就是因为这种痛苦的感情才选择了那条路……或许你现在还无法理解你对秦谣的感情，可是慢慢地，你会看到这种一点点产生的感情是多么的汹涌，是你完全无法控制的……甚至当一些事情发生的时候，比如当冰流和秦谣发生冲突的时候，你会违背自己的意愿去选择秦谣……如果你还想成为原来的那个雨凝仙尊，就请远离秦谣……如果你觉得你的感情无法控制，请尽早认识到一切，并作出选择，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眼睁睁地看着你放弃一些东西，到时候你如若伤了你很珍惜的人的心，就已经来不及了。”
冰流和秦谣……发生冲突的时候？
虽然雨凝不知道这种时候是怎样产生的，不过她听到这个句子，却有种莫名的心慌，她难以自制的伸手去抚摸头上的白玉簪，似乎这样就可以稳定她的心神一般。
如果……那一天真的发生的时候，她会选择什么？以前的她可以毅然决然的选择师尊交给她的冰流，现在呢？她会毫不犹豫吗？
如果……
雨凝的心很乱，可她却没有注意到，以前的她，根本不会设想，根本不会去考虑那个“如果”，更不会感到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