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醒来的时候,觉得气氛非常不对劲。抬眼,竟看到风宇澄的身影。他和风无痕冷冷对峙,明明谁都没有出声,却分明感觉到剑拔弩张。见我转醒,风宇澄冷冷的盯着看我,“怎么?我那里就这么留不下你么?我一走你竟迫不及待的跑了?”
我略略欠起身子,身上的疼痛似乎好很多,只觉得浑身乏力。
“公子莫生气,莫漓身体不适,药又吃不下,才想到来找我的。”微蓝双手捧了茶低眉顺目的劝解。
“是么?找你找到他风无痕的床上?!殷莫漓,你就这么不待见我?我那里那么多人,就照顾不了你么?”他一双眼瞪得通红,语气冷得几乎要结冰。
“风宇澄,你这话也太难听了!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
“我无理取闹?…。。”他一双澄明的大眼里写满愤懑,伸手将我连人带被的抱在怀里,“跟我回去!”
“看起来,宇澄倒是比我关心莫漓的。那在下提醒一句,倘若不想看着他病死,最好带上他姐姐微蓝的。”风无痕眯着双眼,不紧不慢的说。
“我自是关心莫漓的,这个就不劳大哥操心。”
“我可不敢瞎操心的。只是,这孩子毕竟是我带回来的,弄出人命来总是不好的。”
“大哥请放心,我不会让殷莫漓死!绝不!”
“只是他这样药石不进的怕是拖不了多久的…。。”
“你…。。”
我在风宇澄怀里看他们冷枪暗箭的吵得不可开交,忽然就被气笑了。他们两个一个剑拔弩张、分毫不让,一个淡定如水、一针见血,明明都是温文尔雅的人,偏又吵得斗鸡一样的。
抬头看上风无痕,他脸色苍白,双手紧握成拳,几乎可以看到发白的指节,想是真动气了呢。
风宇澄到底是带着我和微蓝回去了。
我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是不对劲的,又放心不下风无痕,只三天便让微蓝回去。想起那天他和微蓝的反应,总觉得奇怪,却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风宇澄待我越加得好了。我所有的工作也都被他叫停,也不再吃药。只时时瓷娃娃一样的带我在身边,常常他忙着,便要抬起头来好好的看我一会,跟我闲话几句。“岁月静好”,有时候就恍惚觉得又回到了邺城的别院,只是当时的风无痕换成了今日的风宇澄。
闲着无事的时候,他也会让我去菊园看看他的母亲。她疯癫已久,一直将自己身边的夕颜当成是风宇澄,却将自己的儿子当作是挚爱的“公子”。这让我着实感慨,一个女人,在一生中最挚爱的两个人中挣扎取舍、生死抉择,又怎能不疯?有时我看着她,白衣胜雪、衣袂飘飘,那么深沉的爱恋在她眉间心上描画着,一时清醒,一时迷糊,一时快乐,一时苦痛。分明是世间难求的可人,偏却落到了这样的地步。只是,对于她,这未尝不是一种上好的结局——倘若不是疯了,只怕那深陷在爱里的灵魂,便永不能安宁了。
爱是折磨人的东西,却又舍不得放弃。有多少人,这样的迷失在爱里,找不到归途?母亲深爱父亲,却为爱葬送性命,穆晚风深爱风长空,却难免疯癫痴狂。我呢?我的爱,又将归去哪里?这样努力的追寻,这样执着的守候,这样辛苦的付出,祁歌,你可看到?你可会记得我们“奈何桥头等三年”的约定?祁歌,爱是信任,你就是我全部的爱与信任。
“莫漓?又发呆么?”我手中的笔被风宇澄抽去,抬头正看见他捧了茶在我唇边,“喝口水,累了么?”
见我摇头,他抬眼看看天时,“我要去卫城,你一起去吧?”
我皱了眉看他,“有重要的事么?我不去了罢。外面冷。”
他却自顾自的将我裹了个严严实实,酸溜溜的道,“不去可不行的,我可得把你看紧了。”
我撇着嘴瞪他,由着他服侍我,忽然就问他“你怎么忽然对我这样好?”
“我何时待你不好了。”他一面帮我系紧披风,一面笑道。
“那你为什么要对我好?”
“这还有为什么吗?”他侧了头看我,“我说过了,我只是想对你好。”
“可我毕竟是风无痕身边的人。”
“我既然将你带过来了,就说明我不会在乎这个。”
“那又不许我见他?”
“我在乎的不是你见他,是你病着的时候想着的是他,不是我。我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