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样的他,不由心酸。
可是,对不起,风无痕。我心里好冷。竟不知道该用怎么样的表情、怎样的心情来待你。
他和祁歌,太像了——一颦一笑,一个眼神,甚至连气息,都是一样。我只能这样冷冷的不远不近的看着他。他一个温和的笑,便轻易点燃我满腔的思念,和祁歌在一起的那些日子便一一的在眼前闪现,想到我们共同成长的十年,想到相爱的点点滴滴,想到如今的天各一方。便不由的要落泪,要软弱,要依靠,要他给我宠爱。
偏偏,时时给我这温暖呵护的人——不是我祁歌,是风无痕。是和祁歌一模一样的风无痕。
于是,他对我好或者对我不好,都变成一种惩罚甚至煎熬。我只觉得压抑,甚至每每看到他、思及此,胸腹间便涌出一丝丝灼热的疼痛。
但他不是替身,没有替身,我亦不需要替身。
日子过得安静极了,似乎天地间除了呼啸的冷风,就只有这旖旎居、这一池水,这三个人。每日清晨,我伺候风无痕起身、洗漱,微蓝便端了早点上来。他倒也不和我们分什么尊卑,往往是一处吃了。然后,我跟着微蓝出去打扫。诺大的院子,只有我们两个“劳动者”,园里的积雪要清扫,每个厅室都要擦拭,还要洗衣、做饭、伺候风无痕。虽这样的忙乱着,我的身体却慢慢好起来。
许是认定了不会见到外人,风无痕的头发几乎不梳挽,只是用发带松松的系在身后,偶尔一个低头,便沿着肩头滑落了——他也浑然不在意。因了地上温暖,有时候他甚至只随意的裹了袍子就倚在罗汉榻上看书,鞋袜也不穿的。身体仍没什么起色,不好不坏的拖着。只不知为什么,他整个人变得异常沉默,常常皱了眉专注的看书、习字,或者画画。他写的一手好字,刚柔并济,酋劲有力,每一字都仿佛呼之欲出一般。即便这样,我也常觉得他似乎只是一个幽魂而已,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消失不见。
起初,风宇澄倒是每天都会来的,中规中矩的问安,不咸不淡的闲话,不时便走了。他对我仍旧表现出十足的兴趣,常常当着风无痕也要牵了我的手玩笑几句。他不止一次的说“这样聪明漂亮的孩子,大哥要是不喜欢的话,我可要带了走。”风无痕便淡淡的笑,“怕不出两天便给我送回来,不知道的,还道是大哥故意找人气你。”
每每此时,我便不动声色的走开,我很清楚,他们之间汹涌澎湃的暗涌,不是一个小小的我可以明白、可以左右的。
但不忙的时候,风无痕总想方设法的将我留在身边,夜里也不肯放过。他让我睡在他房里的榻上。我不语,他安排下来,我便接受着。后来便想,许是他知道别的房间没有地龙,怕我冷的。他知道我怕冷。
夜里并睡不安稳,有时他一个翻身、一声咳嗽,我便醒了。后来,他便整夜整夜的一动不动,偶尔一声咳也狠狠的压在喉间。我便也躺在榻上一动不动。两个人,就这样各怀心事的一夜又一夜的相对,亦不知睡了还是醒着。
那日我伺候他读书,一杯茶递过去的时候,他的指尖碰到我冰冷的手。他楞一愣,抬眸看一眼紧闭的门窗,没有说话。下午他闹着要出去走走,微蓝说天冷,使劲的拦着,他忽然就恼怒起来,发脾气摔碎了整套的蛋壳瓷茶具,并将身上好好的一件貂皮披肩风剪破了偌大的口子。微蓝恼的眼眶都红了。我不语,只是任他闹。夜里微蓝抱着那件披肩流泪,就这么一件外出的衣服还剪坏了,又缝补不好,这可怎么是好。他冷冷的不抬头,不要了,丢掉!反正你们也不许我外出的!
第二天微蓝便用他那件披风做两了件袄子给我。那一瞬间,我忽然就觉得哭笑不得。他的关怀,从来都不曾离开,若有如无的萦绕在身畔,更令人心神不宁。
后来就听见风无痕对微蓝说“你可怪我偏心?”微蓝笑笑的低语,“公子没法将莫漓当小厮看待,微蓝也没法将莫漓当小厮对待,莫漓他从来就不是您的小厮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