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杜玖身边坐下,略一思索,从腰间系着的锦袋中拿出了那个朱红色的小瓷瓶,即瓶绿豆眼所说的百护汤——幸好在掰开杜玖的嘴之前,先在耳边晃了下,听出了小瓷瓶内装的并非液体,往手心小心一倒,竟一连滚出了三颗乌黑的小丸,若是直接往杜玖嘴里一倒,怕是一口气要倒去小半瓶。
是药三分毒,谁知道这百护汤要是过量了,是不是就会变成毒药?
不懂一次该多少粒才好,为求稳妥,还是只拿了一粒塞入杜玖的嘴中——也幸好他虽然昏迷了,但是稍用力一撬,还是很乖地就张开了嘴,也就省去了什么“对嘴喂药”的苦情狗血戏份。
喂药之后,就是检查伤口。全身最致命的伤有两处,一处在左肩下,正插着一支黑羽短箭,看起来很像是毒箭。另一处在左腹部,被剑划开的伤口足有十五厘米长,皮肉绽开——或许再深那么一些,就能看见内脏了,流出的鲜血已将大半青衣染成了深紫黑色。其余大小伤处也有十数处,不过相对来说要浅很多。
“受伤这么重,要是没救回来,你可别怪我。”双手合十,对着杜玖说了一句。
杜玖一动不动,眉头不知何时却已紧紧皱起,很痛苦的样子。伸手在他额前一探——烫得惊人。这样的高烧,是因为中毒了的缘故么?
如今,也只能希望那个绿豆眼的百护汤真的还能有解毒的功用了。
现在暂时还不敢挪动他的身体,担心已凝结了不少的伤口又会被扯开。犹豫了片刻之后,决定先处理左肩下的那支黑羽短箭——考虑到杜玖已陷入昏迷,可能会因为痛而胡乱动作,一手摁住了他的肩膀固定,深吸一口气,另一手一狠劲儿,将短箭一下拔了出来。
这一拔,最糟的情况还是发生了——短箭头部,箭头并没有被一同拔出,可能是因为箭头上有倒刺之类,所以深陷在了肉中。
因大量失血而变得惨白的脸,已变得潮红得厉害——根本不敢再拿手去碰。
或许从绿豆眼那里拿来的瓶子中有麻药,可我分辨不出。只好将杜玖之前给我的匕首拿到残余的篝火上烤了烤,算是消毒,再在地上捡了个酒囊,幸运的是,第一个随手捡的里面竟还有些酒。回到杜玖身边,将酒倒了一些在刀刃上,又往伤口上洒了一些,最后又倒了些酒搓手,算是也为手消了毒——将杜玖的上衣褪开,凑到杜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没有麻药,得罪了”,左手用力摁住伤口周围,右手紧紧握住匕首,看准了方向,一刀慢慢地探了下去。
顾不得这一刀下去,渗出的鲜血又染红了视界,左手挪近,小心地拨开皮肉,仔细寻找。
不知究竟过了多久,或许前后并未超过十几秒,但却感觉时间慢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总算,找到了那枚深陷肉中的箭头——梭形金属箭头后的三脚倒刺,死死勾住,只好用刀将周围被倒刺勾住的肉也一并割开。
将带了勾连的血肉的金属箭头一并取出之后,沾满了鲜血的双手,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刚拔出了金属箭头的伤口,鲜血,不断地往外涌出——稳住心神,知道这时候除了将伤口烫焦之外,别无他法,只好回身将匕首再放在篝火上烤灼。篝火边还散落着的一些枯枝,够得着的,全部都被我投入了篝火之中。
这时候也顾不得身上带着的丝帕够不够干净这种问题,暂时那丝帕抵在伤口周围,擦去了伤口周围的鲜血,也算作压迫止血,再迅速将灼热的刀刃覆盖在伤口上——皮肉烤焦了的腥臭,混合着血液的腥味,扑面而来——喉间,忍不住一阵紧抽。
不过这一下,血总算是止住了。而在常家庄的时候,那老伯替我准备的行李之中正好也有个针线包,一时也管不得那么多了,拿过针线,将针架在剪刀的两片刀刃上,放在篝火上烤灼,再拿酒将线冲了一遍,勉强缝合了伤口——原以为自己会缝得很笨,没想到真的一动手,自己的动作还挺熟练。
或许,在现代的时候,我的工作,真的是需要动刀子的吧?
将左肩下的伤口处理了之后,接下来要处理的右腹部的伤口就没那么麻烦了。由于手上酒囊中的酒已经用完,又在周围找了一遍,总算又找到了两袋。
由于担心伤口会被扯裂,只好拿过杜玖的那柄青剑,将篝火勉强拨弄到了身侧——流出的血液,有些,已凝成血红色的冰晶——虽然上衣已被完全褪下的杜玖浑身发烫得厉害,这样的寒冻刚好能够降温,但再这样下去,我就要冻僵了。
以酒清洗了右腹部的伤口之后,再以针线将伤口缝合。如此,将全身十数处伤口处理完之后,在脸边凝结成冰的汗滴,抬手一抹,疼痛,微有些麻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