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地坐在船头,任阳光细碎地撒在身上。想着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总该不会又出现什么莫名其妙的暗袭,心下稍觉一丝放松。
过了城关口,船行至城首码头停靠。郭锦才刚将船绳在栈桥木桩上系牢,杜玖掀帘从内里走了出来。
耳边,隐约听得待在船尾舱室内的小七一声警觉的低嘶。
“杜老爷!”
循声望去,岸上一个身着锈红色皮甲的女子对杜玖略躬身抬手作了一揖。
抬眼细看,竟是那晚在平安城救下美女乐伎之人。
“杜捕头,真是难得在这里碰见!”
杜玖看到那名女子似稍吃了一惊,眉不经意间皱了一下,话语间却一如往常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不过,捕头?而且,也是姓杜?
那晚,这杜捕头也曾向杜玖望了一眼,可杜玖当时的神情,根本就是不认识对方一般。
是因为,在执行任务中时,不能与这杜捕头相认么?那也,太可怕了……当时杜玖那一脸冷漠地望向陌生人一般的表情,真的,一点破绽也无。
可今日,在此处却无妨了么?难道杜玖的任务已经执行好了?
……应该不是,杜捕头认出杜玖的这一举动,应是出乎了杜玖的意料的——否则,还没过十几秒,杜玖的面色为何又冷了几分?
“真是漂亮,杜老爷果然好雅兴啊!”
漂亮和雅兴?这两个词刚在一块,不会太奇怪么?
那女子边说边望我这里来,面容精致的脸上,大眼睛乌黑有神。
“姐姐!”我失口叫道。
似曾相识的眉眼。
正回转身和郭锦低声说着什么的杜玖闻声转了过来。
“抱歉,我……”不好意思地垂了眼眸,赶忙道歉。
杜捕头的面相轮廓,真的,与姐姐太过相似。可她唇边的浅淡微笑却是如此的陌然。眉宇间的凛然正气——她是这个时代的女捕头。而姐姐,梦中见过、清晰地记得的那张脸,仍旧带着稚气……
“听说杜老爷在辰州府新娶一妾,想必这就是了。”那女子的笑,除了陌然之外,更多的,是一种落落大方的温和。
“小女子无意冲撞,请大人见谅。”我低头深深做了个万福。为人妾,地位本是低的,何况我的出身,不过是州府衙役之女。
“看起来倒是很知书达理呢,杜老爷好福气。”女子笑着看向杜玖。
看起来?倒是?这话怎么听得有些怪怪的?
“谢杜捕头大人夸奖,让捕头大人见笑了。”
“如夫人,刚才大概是想姐姐了?”她点点头说。
她怎么知道我……哦,是说辰州府的那两个姐姐吧?
“杜捕头到东岩有事?”杜玖问。
“平安城和东岩城接连出现朝廷命官被杀之命案,”杜捕头的神情骤然变得严肃,说出时的声音亦是压低了许多,全神贯注也才能勉强听得,“宅家很是关注。”
宅家,是指皇帝吧?以天下为宅,四海为家”,故称“宅家”。很久以前,高中时,背文学常识时背到过这个。
——不过,平安城和东岩都出现了朝廷命官被杀之命案?那日杜玖所不愿说的,严格宵禁的真正缘由,就是这个?听他们对话,在平安城时,消息应是还未流开——可能,就是现在知道的人也不多。
当时,杜玖就知道了这件事?那花美男“大侠”背后所受之伤,和这些,有关么?通缉令上所画之人是他,难道说——
“适才在城门边看见贴了通缉令,那画上之人,想必就是凶手了?”杜玖问道,脸上的惊讶只一闪而过。
杜捕头点点头。
习惯化了的严肃表情,却也看不出更多的信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