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进博物馆就如同踏进了一个诺大的冷藏箱,相比外面的夏日炎炎,虽然反差过于悬殊,但肌肤很快便适应了这样的凉气。
博物馆一层大厅里的人不多算少,高大的框格玻璃窗,渗透过苍白得刺眼的阳光,打在大理石地上,一圈圈的晕痕。
本来是要去服饰馆的,可是人总是那么好奇。
对面墙上贴着一张海报,铁锈红的底:
新发现海村王侯陵文物展出
展出时间:7月12日—9月27日
展出馆:三层7号展厅
刚开始,只是一些极平常的制作精美的金银器皿。
下一个转角,一副宛然天成的画卷却赫然闯入视界。
微微泛黄了的画纸上,月色下一朵纯墨玉兰,氤氲柔和,静谧,美好。
一把古旧的深棕色古琴静静躺在那里,斑驳的痕迹,参不透年岁。
一长列的玉制品,玉色多为白,间或一些青玉、黄玉。其中一块温润的白玉极其与众不同,白如羊脂的玉,轮廓圆滑古朴,很是可爱。
唯一一点让人觉得有些介意的是,它的左下角缺了一小块。
未走几步,又是一件相当奇怪的随葬品。
圆柱状的玉瓶静静地躺着,四分满的纯白贝壳。
瓶壁上,雕刻细腻的一枝玉兰,优雅绽放。
恍惚间,脑中晃过无数闪念。
柔和的阳光。
湿寒的空气。
静穆沉寂的树林深处。
一只乳白玉笛,笛尾,系着的一段淡青色缎带柔软舒展。
笛声悠扬。遥远得无法触碰的乐音。
“爸爸,我以后可以当考古学家吗?”一个童稚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当然!小贝最聪明了!”回答声,洋溢着浓浓的爱意。
轻与重的脚步声擦过,带过孩子所特有的对未来憧憬时的兴奋。
再过去,躺在黄色展布上的,一只已几乎化为黑炭的毛笔,碎成几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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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玥,你叫淡玥。”
谁……在对我说话?
如此……哀伤……
……奇怪。
“生病的人还乱跑!”
……谁?
语气……满是心疼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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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透骨冰凉。
发烫的额头紧贴着,再挪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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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间,薄雾轻笼。
灰色路面微湿,蜿蜒间,缓缓起伏。
路两边,古老苍郁的高大树木不断向后掠去。
头顶狭长的天空,厚重的铅灰色。
这是……哪里?
心里浅浅的疑问却只一瞬便轻轻地四散去,消逝不见。
风拂过脸,却感觉不出冷暖。
轻烟缭绕。
一只白鹳擦过身边,飞向林深处。
我骑着自行车,奋力地蹬着踏板,一路向前。
却……不知目的地。
手里,紧紧攥着一份被打湿的报纸。
上面……写些什么?
心下,划过的淡淡好奇。
于是将报纸在眼前轻轻一扬,一张照片一晃而过,太快了,来不及捕捉细节,却再也没有力气将手抬起。
恍惚中,不安弥散开来,愈来愈烈。
仿佛……前面有什么人将我丢下了,而我,只能快快地骑车去追。
想喊,可空荡荡的山路间,只剩了我一个。
身边的一切,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地晃过,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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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雾气蒸腾。
“羽儿,随我回京。”
丹凤美目,漆色的眼瞳,倒映着女子微微泛红的脸。
温泉水,细腻地划过肌肤……
树影模糊,天际,一抹晚霞璨然。
一间间房,一条条走廊快速地向后掠去。
半昏黄的光线,古老恢宏的殿宇。
视野一片模糊。
向下望,一个人半坐半卧地斜倚在靠窗的躺椅上。
一身白色锦袍,隐约见淡金丝线勾勒的荷花纹。
面容却看不太清,漆色的丹凤美目,似曾相识。
那人仿佛在和什么人说着话,听不清。
一切都模模糊糊,可望而不可即。
一只白鸽子从房间里飞出,飞向已是深红色的天空。
现在,话语声已消失了有一会儿了。
那人立在窗前,凝眸望着某处。
很安静。
只剩树叶飘落的低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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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的树影,天色淡漠。
相似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