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过刘应之后不久,就听传闻说,有个方外之人路过护国公府,听说岳茜即将大婚,便非要给她看相算命。结果算出她和晋王八字相克,男方运势旺一些,简单来说就是刘应克妻。之后岳茜就大闹国公府,甚至还赌气搬去了外祖父家,她娘去世的早,护国公也是情种,没有续弦,含辛茹苦地把这个小女儿抚养长大。虽说要报恩,可那大师也说得头头是道,心里也是虚的。
我总觉得岳茜不是那种迷信八字之说的人,原本天家的事,寻常人都是三缄其口的,为何单单这事被传得街知巷闻。也不知道是谁在背后出馊主意,刘应?看着不像。岳茜?冲着我趾高气昂说非刘应不嫁的人可是她。剩下的不希望他们结亲的就只有太子和刘卓了,一个大男人用这等不上道的手段,也真是够无所不用其极的。
闹了一段时间,看恒帝也没有要改变圣意的征兆,有人给护国公出了个主意,既然晋王命中八字硬克妻,那就改娶正妃为侧妃,反正晋王府中也没什么人,嫁过去一样是当家主母。护国公转念一想,也是这个理,侧妃名义上是平妻,而且自家闺女那性子,谁敢给她气受。于是主动跟恒帝请旨,让晋王以侧妃之礼迎娶岳茜,恒帝知道自己儿子原本也在纠结于此,欣然应了。钦天监定的日子是五月十二,比吴王的晚了几日。虽是双喜,考虑宾客走动不宜,错开来正好。
宫外在欢欢喜喜地操办两个王爷的婚事,宫内也在热热闹闹地准备庆端午,还有我的生辰。恒帝提前就问我想要什么生辰礼,我说“早前和吴王结义一场,想去讨杯喜酒喝。”
他说“你想去观礼就去吧,替朕将新婚礼给他送过去。”
本来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出宫的,哪知竟成了代天子之仪去恭贺吴王新喜,十分隆重地穿了宫妃的钗钿礼服,八抬大轿浩浩荡荡地去了吴王府。坐在轿内的我思绪万千地听着元喜在轿外宣读圣旨,刘卓叩谢圣恩的声音传来的同时,宫女打起了轿帘。我心一横,仪态万千地扶了宫女的手,出现在一群带着各种心情看热闹的人面前,一阵阵惊呼的声音传来。
“这娴妃娘娘真是貌美,难怪皇上会这么宠她,让她代天子之仪来观礼。”
“瞧她这年纪,恐怕比吴王还小上些年岁,不知一会新人叩头敬茶的时候,会作何感想。”
刘卓显然也听见了这句话,看向我的眼神色复杂,我笑得无辜,当真没想过要占他这个便宜。硕亲王走过来迎我,遵照礼制,我要和他一同上座,等着新人敬茶,意思就是二拜高堂的时候,他要给我叩头!
有种被恒帝摆了一道的感觉,不带这样玩人的。从坐下那刻,我就开始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各种目光。隐约听见有人在议论我和刘卓早前的一些蛛丝马迹,猜测我是来报复他的。一旁的硕亲王也沉默着,表情颇为不自在。也难怪,他跟我爹年纪差不多大了,今天却要跟我一个毛丫头并排接受拜礼,估计这会一定在心里骂他那皇帝哥哥胡闹,宠人也要有个度吧!
僵直了身子,在心底祈祷新娘子快点来,终于听见门口的鞭炮响了,众人又呼啦一下围到门口去迎新娘。当刘卓一袭红衣牵着身量窈窕的新娘子从那片朦胧的宫灯下走向我来的时候,无论从那个角度看过去,都觉得是一双璧人。看着窃窃私语满面带笑的人群,以及他那张似浴了春风的俊脸,我很明显地感觉心底血气在翻涌,那一刻真的认为我以娴妃之名出席这场喜宴,就是为了报复他背叛我来着!
媒婆在一旁带着喜庆地嗓子喊:“新娘跨火盆,一生红红火火!”余光中我就看见了刘应铁青着一张脸站在新人身后,努力拉扯着被拽在岳茜手里的衣袖。不禁皱眉,来得可够晚的,这又是在唱哪出?
新娘似乎此前并未得知来的是我,跪地那一瞬透过头盖的缝隙看清是我,身子很明显一震。反倒是刘卓,仍旧是一贯温和,平静地磕头,拿了茶杯递给我。短短的一瞬,我心中已沧海桑田,这个曾经说会娶我的男子,终究娶了别人。恒帝的心思再明显不过,他就是可劲地在折腾我们,要把这个儿子培养没心没肺没感情。我心内成灰,面上还得笑着,端起的茶杯再放回去时,被我失手打翻了。一屋子人惊惧,喜娘乐呵着打圆场,“岁岁平安!”
之后是送新人入洞房,随后新郎会出来敬酒。鸽夜趁乱挤到我身旁说,“反正都做到这个份上了,不如再过一些,把误会坐实好办事一些。”
我知道他的意思,反正今夜就会闹失踪,到时是因为酒醉失足掉入护城河,还是因为伤情自杀,都留给他们猜测去好了。于是直接忽略硕亲王邀请我一同离开的暗示,趁着刘卓出来之前,先喝了几杯酒。等他被众人簇拥着出来,一群人围着他七嘴八舌问新娘美吗?
他抿嘴笑着不答话,喜娘在一旁起哄道,“又不是你们娶亲,美不美关你们什么事?”
我端着酒杯摇摇晃晃走过去,对他嫣然一笑道,“二哥,我敬你!”他一把扶住我,其他人都失语沉默着,我以娴妃之名来的,堂而皇之地坐在主位上受了拜礼,还不小心打碎了茶盏。此刻出口的却是“二哥”,参加婚礼的,都是中州朝野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要不就是他们的子嗣,自然是知道我是他义妹这层身份的。
看见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你就是来捣乱的愤懑,我笑得更欢了,“再过几日就是我的生辰了,你看,去年我们一起买的面具我还带着呢。今年还有没有礼物给我?如果没有准备,就让我去看看新娘子吧,看我们谁更美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