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凤在吃力地刨着一棵香椿树,玲玲站在一边:“妈,为啥要刨这棵树啊?”
苏小凤:“咱家这块地要入社了,妈要把这香椿树移到咱家院子里。”
玲玲:“妈,入社了这地就不是咱家的了吗?”
苏小凤:“是,也不是。咱把地交给合作社,合作社用来种葡萄,给咱分红,妈在合作社里管理葡萄,还能挣工资——”
孙天宝扛着镢头走过来。他看到苏小凤,停住,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玲玲高兴地:“妈,我长大了也要入社。”
苏小凤脸上掠过一丝阴影:“不,玲玲长大了,要像你佳骏叔叔那样,上大学出国留洋。”
玲玲:“然后再回来种葡萄。”
苏小凤:“你——唉,妈跟你说不清楚。”
孙天宝走过来,关心地:“来,我帮你刨。”
苏小凤一愣,话还没出口,孙天宝便挥动镢头,三下两下把香椿树刨了下来。苏小凤无奈地:“谢谢你。”
孙天宝:“我帮你回去一块栽上吧?”
苏小凤扛起香椿树:“不用了,我自己能栽。”
接着拉起玲玲的手:“走,玲玲,咱们回家——”
孙天宝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那里。
刚吃完饭,黄花菜在收拾碗筷。刘顺倚在床头上,用帽子盖着眼在养神。黄花菜:“我在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听见?”
刘顺拿下帽子:“我这不是在听吗?”
黄花菜把碗筷弄得叮当响:“咱那荒坡地上不是有个猪圈吗?拆了好几年了,再没管它——”
刘顺:“管那干啥?反正都要入社了——”
黄花菜:“说你脑子不开窍你还真不开窍,怪不得小顺考不上大学,都像你笨的像猪——”
刘顺不服地:“你不也没考上大学?黄花菜:“少给我辩嘴!我是说咱荒坡地不是有个猪圈吗?拆了好几年了,一直没管它,现在要入社了,你去给我把它重新砌起来——”
刘顺:“砌那玩意干啥?吃饱了撑的,有钱没处花呀?”
黄花菜:“说你糊涂你还真糊涂!我是叫你把它砌起来,好跟合作社要地表补偿!”
刘顺一下从炕上跳下来:“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吗?花司令刚刚白忙活了一场,树苗赔了,力出了,一分钱没得,你想让我当第二个花司令啊?不砌不砌——”
黄花菜:“我话还没说完呢,你急什么?咱这猪圈跟花司令不一样。”
刘顺:“咋不一样?都是跟合作社讹钱呗!”
黄花菜:“你话别说那么难听好不好?花司令那是讹钱,咱不是。我问你,花司令原先地里有树苗没有?”
刘顺:“没有。”
黄花菜:“那咱地里原来有猪圈没有?”
刘顺:“没有——有,可已经拆掉了。”
黄花菜:“拆掉了地基还有没有?”
刘顺:“有,可是——”
黄花菜:“有毛就是鸡,有皮就是蛋。咱的猪圈拆了,可地基还在,拆了的猪圈也还叫猪圈!你总不能叫它鸡窝是吧?我都想了好几天了,咱跟花司令不一样,花司令是原来没有,他想跟尼姑要孩子,现种现收,那自然不成。咱是原先就有,早就在娘肚子里,咱现在不过是把孩子给他生出来,把原来的猪圈修修,他凭啥不给咱补偿?”
刘顺琢磨着:“别说,你说的还真有点道理。”
黄花菜:“屁话,啥叫有点道理?是很有道理!反正破砖头那里有的是,你去和点泥再把它砌起来。”
刘顺:“行!我明天就去砌,砌好了,起码不讹它个万儿八千的。”
黄花菜:“又说屁话,啥叫讹呀?这叫正当补偿——”
刘顺:“对,正当防卫。”
刘小顺吃晚饭,碗一推要走。
刘顺:“你要上哪儿去?”
刘小顺:“我上班呀?”
刘顺:“合作社那也叫上班呀?”
刘小顺:“不叫上班那叫啥?”
刘顺:“今天不去了,跟我上山砌猪圈去!”
刘小顺:“砌猪圈干嘛?”
刘顺:“你就不用管了,叫你干啥你就干啥!”
黄花菜过来:“儿子听话,今天你爸要上山砌猪圈,他一个人忙不过来,你就请天假,上山帮他打个帮手,等猪圈砌完了,你愿干啥就干啥?儿子乖——”
刘小顺:“我不去,我要去合作社。”
刘顺瞪眼:“不行,今天你非得跟我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