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瑾下车的时候,来不及看上方的字,她知道散散就在那里。她看到昨天救援队的队长站在那里好像等着她:“程小姐,很有可能不是您的朋友,我们需要您进行确认。”程瑾跟着他走到认领间,上面盖着白布,房间还有一个人,林方止坐在那里眼神涣散,没有任何神情。队长看着林方止:“哎,他在那已经坐了一整夜到现在,不吃不喝也不走,是死者的男朋友吧?”
程瑾点点头,慢慢掀开白布,她的面目已经溃烂,因为从山上坠落,有太多尖锐的石子。自然面目是认不出来,但是程瑾记得她的大腿处有一个大拇指盖大的红色胎记,是不是散散只需要掀开就知道。
程瑾的手渐渐颤抖起来,一点一点撩开大腿的白布,可是结果。白布下已经白到发紫的皮肤上,有一个异常清晰的红色胎记,程瑾看着那块胎记,捂着嘴不敢讲话,泪水沾湿一大片白布。付斯走到门外看到程瑾看着那块皮肤久久不能回神,快步走到她身后,害怕她倒下没有依靠。她趴在散散的尸体上,灼热的泪水和冰冷的尸体像是促使林方止终于开始走到程瑾面前:“她已经死了。”
程瑾抬头看着林方止,抓住他的领子摇晃着,眼泪像豆大的冰雹砸在付斯的手背上,只觉得心疼。程瑾用毕生的力气,把林方止推到散散面前:“散散你看看,这就是当初你要无悔爱的人,可是死去的不应该是你,真的不是你。你醒醒好吗?散散,你告诉过我“消久忆生,难得方止”。方止原来就是他,你站起来看看,你爱的“难得方止”就在这里,呜呜呜呜呜呜呜,你为什么不信守承诺?”
林方止推开程瑾,无情无欲看着白布下的尸体,轻轻的遮盖住那已经面目溃烂的尸体。程瑾猛然被推开,付斯接住程瑾,她继续站起来,走到林方止面前,却又被林方止推开。可是这一次推开,程瑾倒在地上,付斯直接打在林方止脸上一拳头,林方止像是泄愤一般,两人厮打扭在一起。队长跑到两人面前,将两个难分难舍的人拉扯开来,最终林方止笑着看程瑾一眼:“今日全部拜你所赐。”
程瑾本就眼泪未擦干,慢慢走到他面前:“那就请你这个赌徒告诉我,为什么?”程瑾的“赌徒”二字像是彻底激怒于林方止,林方止狂笑着:“这就要问问你的最爱呀,是谁,是商林。你以为你和他相爱是顺其自然的事情吗?全部都是一步一步规划好的,你是鱼饵,他是放长线钓大鱼。而我自然是你们之间见面的一个契机策划人,你们在一起,他要的结果到了。自然要踢我这个铺桥人,他竟然慢慢找人把我引入赌场,染上赌瘾,最终输的倾家荡产,我和散散在这个城市打拼的积蓄,全部拜与一空。最终我离不开商林,我需要钱,我需要大笔的钱,以钱牵制于我,这样这场策划永远不会说出口。可是散散已经死了,我也没有什么需要顾及,我就是要把他商林这等见不得人的事情公之于众。我和散散的今日,都是因为你,躺在这里的散散也都是因为你。”
程瑾慢慢跪倒在地上,付斯想要扶起来她,压着脚边的痛,陪她蹲下去。程瑾看着一床白布,嘴里念叨着:“原来都是我。”林方止的目的到达,他看着队长:“我们把手续办一下,顺便火化手续也办了吧。”一拨人推着散散的尸体出去,可是程瑾无力爬起来在看她一眼,因为她没有资格再看散散。造成今日的结果,万箭穿心都不如商林的一场毫无破绽的阴谋,她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她不再是那个众星捧月的程瑾,她没资格做以前那个程瑾了。她没资格做散散的朋友,他的一场阴谋最终让她的梦碎了一地。
街灯下的暖光一点一点侵蚀人的心智,程瑾凌乱的发丝飘忽在脸庞,付斯紧紧跟在她的身后,一旦消眼,她就会消失不见。程瑾何曾不知晓付斯跟在身后,他脚上的伤还没有痊愈,他却甘之如饴陪她。她看着这灯光下的暖光,想起当年一个寝室的人一起去联谊,她们也是伴着这深夜的路灯一点一点摸回学校的,她还架着散散唱《雪绒花》。这如此美好的场景,竟真真切切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她不甘,不甘于此,或许见到商林让他解释清楚,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林方止只不过是推卸责任。或许林方止的谎言不可能是真的,商林没必要为了一个小姑娘而大费周章,他没有目的,她必须要找到商林。
昏暗的灯光来来去去,商林推着轮椅大费周章来到落地窗,看着下面人来人往。一阵敲门声打破了这片刻静谧,陆靳拿着文件:“商总,程小姐那位朋友已经死亡,林方止现在带到。”商林背对着陆靳,从玻璃上也看不清他的面目:“带他进来。”一两个壮汉把林方止推推搡搡推进来,林方止的脸上大片的淤青,一脸不屑看着眼前的壮汉。
商林渐渐转动轮椅,似笑非笑看着他:“你违反了我们之间的游戏规则,是否需要一点小小的代价呢?”林方止虽满脸淤青,倒也不妨碍他尽情嘲笑商林:“代价?商总可是不明白事情的重要性,您心心念念的人现在在付斯怀里哭的梨花带雨。我想,她最不明白的就是她曾经的爱人竟然设计她,她也最不明白的是自己怎么会害死自己的好朋友?”
商林倒也没有被激怒,神色依旧笑着,只是面热心冷,他弹弹身侧的灰尘:“我向来对事不对人,如今你违反了我之间的规则,如果不付出点代价,难平众怒。”商林指向在场的所有的人,指向陆靳时,眼神猛然凌厉。陆靳只感受到自己在颤抖,拉着林方止来一拳,其他几个人拳打相加。林方止一时刻,捂着自己的腹部,动弹不得。商林大概是听烦了,招招手示意他们带走人,不到一分钟,这偌大的房间又恢复静谧,只徒留商林一身寂寥。
他看着落地窗外的星光,神色晦暗不明,她原来现在在付斯的怀里,可是不狠心就难成大业。在江山与美人之间的选项,他的选择必是这大好的锦绣江山。
作者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