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里,静谧带着些许黯然。破旧的居民楼家家灯火闪烁着,而在远处角落里停着一辆与夜色融入的黑车,好似一头矫捷的豹,只为捕捉猎物。
居民楼的脚步声渐渐清晰起来,声音有些凌乱,但却透露出一股安详。
他在这里等待了一个晚上,不知为何远远的看她一眼,即是心满意足。或许真的是不负有心人,他看到了她,只是不是孤身一人,而是一家三口。
这么多年没有见面,他千方百计的避开她,千方百计的忘却她,可是却徒增忧伤。心底叫嚣着最柔软的想法,早已无能为力。
那个面露温婉的女子抱着她的孩子,在没有路灯灰暗的楼下,与眉目俊朗的丈夫轻轻告别。小孩子在怀里咿呀咿呀的叫,那个男人忍不住向前倾斜身子,在小孩子的脸上烙下一个亲吻。正准备想要亲吻他的妻子时,程瑾故意向后退了一步,嗔怪道:“快去吧,马上就要晚点了,付先生。”
付斯听到自家妻子这般软温如玉,心头有些荡漾,不禁想要更进一步,却被程瑾挡住了嘴。程瑾也不急着责怪他,怀里的孩子大概觉得有些冷,有些闹情绪。
付斯看到此情此景,有些无可无奈何,但是以他向来不喜欢吃亏的性格来说,能揩点油是最好不过的了。说完,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随即消失在黑夜里。
程瑾对于付斯幼稚的做法哭笑不得时,怀里的小宝宝开始真的闹情绪,程瑾也顾不得思考其他的事情,准备回家。
远处的灯光直射程瑾身上,由于被强光照射,程瑾不得不停下脚步,挡住眼睛。程瑾在小区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没有礼貌的业主,有些生气。车门终于打开,下来两个人,只是他们逆光而来,看的不真切。
程瑾也顾不得他们是谁,准备回家时,却听到仿若上个世纪这么远熟悉的声音:“去哪?小瑾?”
很多记忆如潮水扑面而来,而对面的光芒也慢慢在黑夜中泯灭。程瑾终于看到了真人,他依旧坐在轮椅上,陆靳站在身后。如同以前一样,只是她不敢相信也终将不会相信。
如若放在从前,她会跑,会躲避。如今,看着怀里的孩子,她就站在他的面前,没有任何情绪只有微微的惊讶。
商林看着她的表情,心底那份绝望,那份悲恸化作了麻醉剂,充斥全身。她没有任何情绪,她成熟稳重起来,曾几何时,那是他对她的夙愿,如今实现了,那份夙愿也变成了毁灭。
程瑾自知他的眼里满是悲恸,撇过脸,不愿同他多说一句话:“商先生,如果没有事情的话,请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程瑾知道这几年她什么也没有修炼成功,唯一成功的就是修炼成这一身铜墙铁壁与铁石心肠。
程瑾快步走了几步,却又一次被商林的声音击中在原地:“小瑾,孩子是你和付斯的吗?”他的话这么多年还是具有穿透力,只是程瑾不是当初的小丫头,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慌乱:“商先生明知如此,为何还要多费口舌,落了个自讨没趣。”程瑾顾不得其他,她打心眼里不想见他,也不想往来。
只要有付斯和怀里的宝宝,这便是她最大的愿望,也不希望有人来打扰。
商林看着远处心心念念的身影越来越远,她终究不会原谅他,她对他的温情也化为铁石心肠。只有自己还在为曾经的过错赎罪,不肯回头。
陆靳看着商林在这黑夜中,头颅慢慢压低,双手不住颤抖。这漫天的星光,也不会是她与他曾经欣赏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