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西郡。
七俏与往日一般上祠霞坡监视莒虎营的动向,奇怪的是除了兴谷在当日对众虎妖宣示的一番说辞外,便再没什么新鲜的事迹。事后下山朝东岗镇缓缓走去,七俏拉着两边的的长辫子陷入思潮中,不由得怀疑那是不是演给外人的一出戏?她扪心自问,难道兴谷发现了她吗?
夜间只见灯火渺渺,鼻间可辩风水柔和,幽幽浅葱青味飘逸入鼻,只让人心旷神怡。
走到拐弯处,却见榕树下坐着一人,悠悠扬扬吹着手中长笛。那榕树枝头上插着火把,将他身影照得狭长。
七俏走前来看,见他一身樵夫打扮,地上放了斗笠,想来是下了山便到此歇息,可地上却无半点柴火。
樵夫停止吹笛,抬眼望着七俏问道:“姑娘,何事深夜不归?”言语中似早已察觉她的出现,更似理所当然。
七俏眯眼道:“公子又为何在此吹笛啊?”
樵夫轻笑道:“夜里风凉,吹笛助兴倒也不赖!”言罢,示意让她过去坐下。
七俏见他生得白净,说话恭谦礼至,倒不像是樵夫该有的肤色和举止,心想是祸躲不过,何不来个将计就计?嘴角抿起,便碎步走到樵夫面前,言道:“奴家刚从城里回来,就见着公子了。”
樵夫听言,笑道:“噢?那倒奇怪,谁家老爹肯让你赶夜,不怕歹人将你抓了去?”
七俏举袖捂嘴笑道:“公子你连柴火都没有,也不回家去,倒是怕家里责骂么?”
樵夫一愣,往自身腿下看去,回首难为情道:“那是那是,让姑娘瞧出来了,真是丢脸!”
七俏摇首道:“奴家哪敢?”心里笑着,这人露馅儿了。
樵夫拱手道:“姑娘,既是萍水相逢,可否告知姓名?”
七俏道:“既是偶遇,那也无需相告了。公子,奴家先回家去了。”施礼后,便经过樵夫往前方走去。
那樵夫拿了斗笠起身,见那一抹娇小身影渐渐没入黑暗中,清了清嗓子,他只叫道:“姑娘,我叫白君!”
道上一阵宁静,不久传来七俏清脆的嗓门。“知道啦,白君!”千里姻缘来相会,既不是偶遇,那也是有缘而致,不知七俏白君又是如何?
昆仑山。
梦琴身上的咒术未解,使不出半点法力,以至于在陡峭的山路上走了不久,便已累得提不起气来。她原地坐下轻揉脚踝,这时瞥见眼前有一双黑靴子正缓缓朝自己走来,她冷哼一声道:“你又想干什么?”话音刚落,鼻间闻得一股肉腥味,霎时觉得不对劲。秋夜不食荤腥,何来这等腥臭?猛然抬头时,却见眼前一黑,她便失去了知觉。
敲击声响传入耳中,醒来时四周一片暗淡,还有污水积集的味道。梦琴挣扎着睁开双眼,视线显得有些模糊,只见一个人影不知说了什么,开了铁锁,缓缓向她步来。大掌放到她额上时,她顿感灼痛,向后退了几步。
“姑娘莫怕,在下无意伤害与你,多有得罪。”
梦琴瞧清面前来人,只见他一身长袍,袖子领口皆系有羊毛,头上顶着金花冠,用桃木簪绾住头发,神情看似忧心忡忡。
梦琴双手撑地,缓缓坐起身来。“水……”眼皮沉得紧,却因颈项上传来的疼痛,而感到睡意全无。喝过那人递来的泉水,她只道:“谢谢你。”
那人摆首道:“姑娘不必谢我。”伸出的手在半空停滞了一阵,后将斗篷脱下披在梦琴肩上,再伸手搀扶她起来。
适才昏迷不醒,只觉得这个地方像是一个凡间铁牢,如今仔细看来,却是个在巨大悬崖下的铁牢笼。出来见的全是石山峭壁而上,像山谷一般,却无草木,地方亦是不大,形似碗瓢,天井偏小。
梦琴想起当时闻到的血腥味,顿时停下了脚步,故作镇定,双手却不约而同地发抖。若自己是被他手下所伤,那他必也不是什么善类,扶她出来也不知有何居心,难道是在演戏?可自己无金无谋,当真想不明白。且不论及此事,到底是得先谋个出路!
那人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