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他还要这样羞辱我。我咬唇,他不知道……不知道我的腹中已经有了他的骨肉。
梳云笑着向我走近,拉住我的手,牵向亭中,“大王适才不是问臣妾宫中走水一事吗?说来也真是惊险,那夜,苦役司失火,臣妾因为担心妹妹,所以僭越前去苦役司救火。好在,妹妹除了一点烧伤,并无其他大碍!”
我闻言看向她,她巧笑嫣然,举手投足间全是一个娘娘该有的妩媚和雍容大度。
“那夜的火的源自苦役司?”他挑眉,几丝诧异掠过,却再也不看我一眼。
“最近天气闷热,而且苦役司里堆积了太多的杂物,所以才会激发走水!”
身后,绿珠推搡了我一下,意让我争取。
腹中的孩儿似乎暗暗踢了我几脚,我吃痛,捂住嘴巴,假装做出呕吐状。绿珠随即扶住我,关切道,“姑娘怎么了?”
他眉眼稍动,侧脸略看了我一眼。
梳云轻抿了一口茶水,趁机道,“大王恐怕有所不知,妹妹已经有了身孕,而且已有三个月!”
“身孕!?……三个月……”他悸动,墨玉般的眸心猛地一缩,俊眉微蹙,又不敢置信地看向我,“你有了身孕?”
绿珠抢先替我答道,“梨泷姑娘的确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这样算来,这个孩子应该是大王的。臣妾先恭喜大王了,恭贺大王龙裔连绵,大秦王朝永垂不朽!”
梳云笑着将我的手与嬴政的手覆在一起,“臣妾知道妹妹之前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可是,还请大王看着这个孩子的份上,饶恕梨泷。”
他的手滚烫,还有微湿的汗水渗出。我却仿佛像针扎到了似的,猛地抽回。
“妹妹!”梳云不满意地看我,“你的倔脾气是要改改了。”
他猛地回头,哼笑,“这个野种是谁的,尚且不知,何以定夺就是朕的骨肉。云儿,你做事向来有分寸,这次怎么这么不懂事。”
我一个激灵,他在说什么。
他继续道,声音里透着几丝森冷的寒意,“三个月之前的事情,朕都不记得了,这三个月内,纪梨泷也许有可能和其他男子苟合!”薄唇一斜,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听闻苦役司的女人淫乱的很,时常与那些侍卫偷乐,纪梨泷正值盛年,难不保心痒难耐!所以,有一个孩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恍如雷击,再也忍不住腾地站起身来,眼泪如绝了堤的阀门,怎么也止不住。尽管我知道,这个时候流眼泪,是一件多么矫揉造作的事情,可是,我再也受不了……
全身哆嗦着,“我以前只知道你是个暴君,没想到你还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我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众人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梁公公喝道,“大胆,竟敢和大王如此说话!”又挥了一下手,顿时几名随侍的侍卫手执长矛,交叉在我面前。
冰冷的刀柄蓦地触到我的脸颊,绿珠轻呼,连忙了在后面拉了我一把,我踉跄,倒退了几步。
他在那一面,继续喝酒。花枝繁簇的花影里,并不灿烂的阳光,透过凉亭精致的镂空雕花,斜射在他的身上,成就了另一幅别致的景象。
可是,他的侧脸,就如这刀矛,如此冰冷。
“还不把这个贱婢带下去!”梁公公对着侍卫斥道,“难道还想继续打扰大王和夫人的雅兴!”
那几个侍卫应道,一边就要抓住我的双臂。
“不需要你们动手,我自己会走!”我甩掉他们想来钳制的手,失声嚷道,“嬴政,你这个王八蛋,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空气顿时变得凝重了,众人都不敢置信地看着我,梁公公怒瞪着那双三角眼,看了我许久,半晌,才怔怔地吐出话来,“你……你……这个狗奴才。竟敢对大王说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人了,还不把这个贱人带下去。”
“等一下!”梳云忙不迭制止,“还请大王看着梨泷曾经服侍过大王的份上——”
她的话音未落,许久不说话的他终于站起来,微摆手。梳云立刻闭嘴。
梁公公以为他要发怒,忙朝那些侍卫挥手道,“都站着干什么,还不把这个女人带下去!”
“大呼小叫什么!”他狭长的凤眼一瞥,不怒自威。那个梁公公马上跟吞了一只活苍蝇似的,吞了一下口水,讪讪地退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