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歌在机械飞行鸟中睁开眼睛,眼前坐着安无綮,秋日大典的场地设计师。
安无綮的面色看起来不大好,苍白疲惫有皱纹,他看着他突然间了然于心。
安无綮将竞技场设计成环环相扣的死亡陷阱,而他因为冲动将他最引以为傲的竞技场毁得连渣都不剩,沈廷煜不会放过他,而他是来找他理论的,南歌的心肝剧烈跳动,紧张导致血流过快,右臂上的伤口再次崩裂涌出更多鲜血,安无綮将温暖的手指伸向他轻抚他的眼皮。
疼痛伴随着心安,南歌的意识再次模糊,快速坠入渴睡的黑暗中。
等他再度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带软包垫的宽大条桌上,房间宽大而天花板很低,清一色的素白墙青地砖,右臂的伤口被包扎过仍在隐隐作痛,左臂稍稍恢复知觉,他举起手掌轻轻握拳确定手指并未折断,他抓住桌子边缘挣扎着抬起头,左臂上扎着一层层的细针头。
房间里只有他自己,韩左,纪嫣,长岚都没有出现。
他不晓得他们是否已被收监,亦或是大家都已死去。
他拔掉胳膊上的细针头翻身下床,顺了件椅背上搭得浅青色长衫,他的房间门口竟然没有守卫,毫无疑问他被软禁了,而且能逃出去的几率为零,所以沈廷煜不怕他逃跑,因此连守卫的岗哨都懒得设,他蹑手蹑脚穿过一条狭长的过道,来到一扇微微敞开的厚重木门前。
木门虚掩里面有人,他贴紧门扇屏息站直,听到里面有人在对话。
“胥邺城和鄀木城的通讯已中断,可白古城已控制住交通要道,所以还能运出些粮食。”
这是安无綮的声音,虽然南歌只同他说过一次话,但他依然能分辨他音色中的苍老。
另一个带鼻音的沙哑声音又道:“你有其他要求为何不提前说明,进入赛场前我已特别下过命令,要他们务必保住他的性命把他弄出来,我只能做到这些。”
这声音是韩左,南歌的脑袋飞快转动,韩左同王城的关系何时变得如此亲密,亲密到可以同安无綮平起平坐进行对话也没任何罪过,南歌还没想明白白子辉又道:“别傻了,事到如今还有甚么其他要求,凌雪薇不死只会把事情搞砸,只有小王爷活下来才有用处。”
南歌傻眼了,呯的一声踹开门,跌跌撞撞冲进屋子:“白子辉!你也陷害我!”
白子辉,安无綮和浑身是伤的韩左围坐在雕花的圆桌旁边,桌上摆着三人份的清粥配小菜,还有一盘裹着蜂蜜烘烤过的脆皮馒头,大家都是一副愁眉苦脸,美食无人动筷。
白子辉站起身握住他瑟瑟发抖的手腕将他扶稳:“你终于醒来了?”他的声音仍然恼火。
南歌抖着唇攥紧他的前襟:“你们到底有甚么事非得瞒着我!你们到底想把我怎样!”
白子辉看着他的手冷言:“这就是为何没人找你制定计划的原因,这就是为何没人告诉你实情的原因,你已经二十五了,不是小孩子而是成年人,你得明白玄沧的水深火热。”
南歌不解的盯住他,安无綮推了一碗清粥给他:“过来坐下边吃边说,你饿了好些天了。”
安无綮的语气比白子辉柔和的多,南歌憋着股闷气矮身坐下,白子辉在他正对面道:“我来给你解释发生过的事,但是在我说完之前,请你不要提问任何问题。”
南歌木然点头,白子辉又道:“秋日大典前我们制定了一个计划,一个让我们大家都能从竞技场逃出来的计划,我,韩左,纪嫣,长岚对此都略知一二,安无綮多年来一直致力于推翻沈廷煜的高压统治,韩左布置的每个陷阱都是发出的时间暗号,抵达中央竞技场的时间代表救援的时间暗号,机械飞行鸟是浮提城派来的,我们大家的任务就是保证你活着走出竞技场,而我们现在是在去浮提城的路上。”
这是一个复杂的计划,而他不过是一枚棋子,所有一切都没征得他的同意,他完全不知情自己已被利用,他完全不知情他心目中的朋友有这么多秘密,他哑声:“为何没人告诉我?”
安无綮颔首掏出挂金链的吊坠:“这计划很庞大也很复杂,我们不能冒险提前将你拉进来,当初给你看炽麟只是想给你奋起的信念,但是谁都没想到你会再次被王爷钦点参加秋日大典。”他手中的吊坠再次聚光闪亮,显出一只浴火重生的金麒麟。
南歌叹息:“为何非要杀掉凌雪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