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1 / 2)

赵健打来电话的时候,我和常小山正在商量怎么弄死这小王八蛋。常小山的想法很简单,直接埋了或者绑块石头沉入海底。我的观点则是扔进焚尸炉火化,骨灰洒向闽江,连DNA都留不下。

“我还行吧,吴总?”赵健的语气让我恨不得马上把他扔进焚尸炉。我说你厉害,我甘拜下风。赵健在电话里哼笑两声:“东西你们到底还要不要?”

这话不能直接回答,说要吧,小王八蛋坐地起价。不要吧,逼急了他真送给纪委就麻烦了。我告诉他于正天已经死了,你手上那点东西也派不上什么用场,留着擦屁股吧。

“死了?”赵健很惊讶,他惊讶地骂了声“妈的”,之后兀自挂了电话。

在网上查了来电显示的号码归属地,在泉州,估计是个公用电话。常小山说好办,泉州他有兄弟,这次抓回来,保证让赵健彻底人间蒸发。

肖飞说得没错,一个小毛孩子,到底嫩了点,这么快就联系上门,主动找死。不一会电话又来了,小王八蛋气急败坏地叫嚷:“人虽然死了,东西还用得着,你们不要,我他妈送去纪委!”赵健肯定是和虞淑佳通过电话,这才反应过来。我说你别急,有话好说。他什么也没多说,直接开口要两百万。我把手机换到另一只耳朵,有意沉默片刻。赵健果然急了:“两百万!痛快给钱!”

小王八蛋还是个驴脾气,不让讨价还价。我痛快答应,问他钱怎么给?现金还是转账?我心想暂时稳住赵健,等常小山的泉州兄弟揪回这小王八蛋,一切都好办。赵健让我把钱转到虞淑佳名下,倒是大出我意料,想必又是虞淑佳出的主意。虞淑佳和赵健联手敲我们两百万,虞淑佳在我公司堂而皇之地上着班,我们却无可奈何。在她面前,我们就好像困在笼里的兽。常小山说别急,总有他们还的一天。肖飞笑笑,什么也不说。

赵健要我在两天之内把钱转好,否则,按他的说法,大家一起死!我当然不想和他一起死,也不愿白给两百万。我问常小山有没把握两天内找到人,常小山信心满满地说没问题:“泉州到处是混混,放十万出去,就算小王八蛋钻进地缝也能把他撬出来。”

虞淑佳从办公室门口经过,常小山“呸”了一声。我想起上次在会议室的见闻,对常小山这家伙有点将信将疑。我又向他要白面,那杯为张娜娜特制的“拉斐”应该起作用了。常小山打了个电话,没多久关公男来了,打扮得正儿八经,像个规规矩矩的上班族。关公男依依不舍地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小包白面,常小山说:“以后要货,直接找关公,我就不插手了。”

我由此得知关公男的绰号就叫“关公”,知道了关公原来还是个小毒贩,也从此扑进了毒品这张万劫不复的网。

你后悔吗?当广德问我这个问题时,我很长时间无言以对。是的,我后悔。但如果一切可以重新来过,我想我还是会走上这条不归路,因为那时候的我,只想在弱肉强食的都市丛林中成为一匹真正的狼。

比起上次见面,张娜娜显得憔悴许多。眼窝深陷,肤色暗黄,我故作惊讶地问她怎么搞的,像刚从坟堆里爬出来。张娜娜没精打采地垂着脸,说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困,一直睡不醒。我带他到“罗马之恋”吃牛排,她看上去毫无食欲,不停地打哈欠。我靠近她耳边:“娜娜,你是不是吸毒了?”张娜娜愣了半天,突然哭了,引来周围各种质疑的目光。

我搂住她的肩,温柔地安慰她没关系,有什么事和哥说。张娜娜告诉我她经常出入夜店,接触了一些不干不净的家伙,吃过几次摇头丸,但从不敢碰毒品。我说你傻瓜,摇头丸也是毒品,在那种地方混久了,迟早染上坏毛病。我原本还想着如何掩释那杯拉斐,小骚货倒好,主动为我找了个借口。饭后到西湖公园散步,我杜撰了少年时的悲惨经历。说自己曾经也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血雨腥风,刀光剑影,不是跑在追杀别人的路上就是跑在被人追杀的路上。也有段时间染上毒品,终日浑浑噩噩,人生黯淡无光,甚至有过轻生之念。张娜娜听得极为动情,我们顺势到西湖酒店开了房间,张娜娜疲倦地躺在床上,想睡,却怎么也睡不着,心口像猫抓似的难受。我拿热毛巾为她擦脸擦身,见她仍然哼哼唧唧地叫唤,我装出一副同情心泛滥的模样:“娜娜,要不我出去给你弄点吧?”她起初还硬撑了一会,后来实在难受得坐立不安,犹犹豫豫地让我帮帮她。

我出去抽了根烟,打电话给金曼,问她近况如何,金曼说最近在学校话剧社参加彩排,表演《巴黎圣母院》,挺有意思的。我说等你们正式上演时一定过去捧场,金曼说好好,给吴总留个VIP专座。和金曼聊了十几分钟,又在西湖边一家咖啡馆坐一会,时间差不多了。回房前我把手伸进口袋捏了捏那一小包粉末,推开门看到张娜娜正蜷缩在床角,嘴唇煞白,面色枯槁,真像刚从坟堆里爬出来一样。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实际看到吸毒者的这副惨状,心里还是意外地震了一下。

把烟盒里的锡纸折平,倒入白面,从冰箱中取出一支吸管,递到张娜娜鼻端。张娜娜颤抖着握住吸管,吸完后飘飘然地躺上床,神情陶醉,如同高潮的快感。我喊了声娜娜,她突然睁开眼睛,热情似火地扑进我怀里。

一个吸完毒的女人,无比疯狂地撕扯我的肉体,我没想到表面优雅文静的张娜娜竟能爆发出如此惊人的力量。那是一个晴朗的下午,碧空如洗,云淡风轻,西湖公园里老人们在练太极,小孩拉着妈妈的手四处奔跑,我在一个疯狂的女人身上突然感到一阵恐惧,就像在深渊里不停坠落。风平浪息后,我靠在床头,一支接一支地吸烟。在我所有的性爱体验中,这是最空虚的一次。张娜娜满足地睡着了,不时咂巴着嘴唇,脸色也渐渐红润,像个美丽的婴儿。我就那么呆呆坐着,看天花板,看窗外的天空,看张娜娜安详的脸,一直看到内心的空虚。

张娜娜醒来后已是傍晚时分,我冲了澡,正在接听常小山的电话。常小山说人已经打听到了,躲在民工棚里,不出意外,今晚就可以弄死赵健这小王八蛋。我说山子你他妈行啊,这效率比重案组还牛!常小山哈哈大笑:“兄弟混社会这么多年,别的不敢吹,论找人的本事,别说重案组,就是美国中情局都得靠边站。”我问他接下来怎么安排,常小山说先把人带回来,大刑伺候!

接完电话我满心得意,张娜娜搂住我脖子,比我还得意地问什么事这么开心啊?我亲了她一下,说走,哥带你去shopp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