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2)

关于善恶,我们曾经在文学社讨论过这个命题。一个小偷偷了靠行骗起家的富豪的钱施舍给乞丐,你如何看待小偷的行为?有人批评小偷,有人抨击社会,有人大骂富豪,也有人茫然思考。林文兴、徐天成和欧阳兰兰都不是什么好货色,我借一个混蛋之手杀了另外两个混蛋,你如何评价我的行为?

我无法评价,这个时代善与恶原本就是分不开的伪命题。文革期间师大附中一位语文老师上厕所时背诵毛主席语录,被戴上高帽打成牛鬼蛇神,从此精神失常,见人就跪。80年代我妈偷拿了生产队一瓶酱油,在全队面前作了深刻检讨。2014年,徐天成杀了一个钉子户家的男人,花了几万块钱之后不了了之。

我长叹一声,尽量不思不想,杀人这件事,感觉没那么好,也没那么不好。这是2014年,我茫然而兴奋地开着车在城市中穿行,眼前灯影迷离,繁华而空虚。

回到小区,刚下车关好车门时,脖子里突然一冷,没等我反应过来,一把锋利的美工刀已在脖颈上划出了细细的血线:“动一下,就要你狗命。”

对方低沉浑浊的嗓音让我顿时全身紧张起来——王大头!

我没敢动弹,从颤抖的刀锋上明显感觉到强烈的杀机。

我轻声回应:“王彪,兄弟一场,有话好说。”

王大头冷笑:“上车。”

我慢慢开了车门坐进车内,王大头一只手拿刀一只手拉开后车门,刀从我脖子上抽出片刻,王大头动作利索地钻进了后座,随即把刀戳进我腰间:“兄弟,我的手段你不是没见过,乖乖听话,否则随时把你的肾取来下酒。”王大头从小爱玩美工刀,我曾亲眼见他不到一分钟就剥下了一身猫皮。想起那血淋淋的猫皮,我一阵冷颤。

小区门口几个保安正热火朝天地窝在保安室玩斗地主,我心里大骂一声,无奈地开车出了小区。王大头让我慢点开,双手握紧方向盘,时速不得超过五十。我唯唯诺诺,眼角瞥向车门储物格上的电警棍,脑中飞快计算,以王大头的身手,我还没来得及摸到电棍估计就可以看到我的肾了。

“大头,小时候一起偷电厂铜线卖了五百块钱那事你还记得吧?”我试图转移王大头的注意力。从后视镜看去,王大头阴沉的脸憔悴不堪,隐约可见淤青的伤痕,眼神和那把美工刀一样锋利,在幽暗的光中令人胆颤心惊。

王大头没有答话,我强作镇定自顾说下去:“我们拿着五百块钱大吃了一餐,在游戏厅玩了个通宵,回家后我被我爸打得要死要活。可是第二天还是偷了我爸的‘红塔山’给你抽……”

“前面路口左转。”王大头仍然无动于衷。我心里渐渐慌乱,转而直截了当地问他:“大头,你是因为那一百万和我过不去吧?”

王大头手里的刀刺透了我的皮肤,我忍痛等他回应。

“拿你一百万是他妈我不对,可我已经把钱还出来了,你他妈还让他们打我,打得我吐血,还,还他妈强奸我!”王大头说着抽噎起来,这个凶狠的大男人,居然流下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