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2)

你好,我叫吴楚,人文系05级新生。

几张苍白的脸一动不动地盯着我,我有点畏缩,等了好长时间,几张脸仍然毫无反应。我提高嗓音重复了一遍:“学长们好,我是新生吴楚,希望加入文学社创作部。”

那些脸缓缓脱落成细碎的粉末,粉末中钻出了另一张模糊的脸,问我没有爱的性和没有性的爱你选择哪个?声音飘渺遥远,转瞬即逝,如同掠过耳畔的轻风,将粉末吹向看不见的远方。我正想回答,但出不了声,嗓子里堵着粘稠的什么,四周安静如死,留下恍如隔世般的虚无感。一阵冰冷的恐惧到处蔓延,浑身忍不住剧烈颤抖。我跑出文学社,跑进教室,跑回宿舍,哪里都空无人影。在空荡荡的校园里,我发现自己赤身裸体,什么也没穿。周围响起一些似有若无的笑声,笑声逐渐增大,我恍恍惚惚,用力呕吐出一团黑乎乎的液体。那液体渐渐成形,爬成一个恶心的怪物站到我眼前,我吓得惊叫出声。

惊醒后,我沉沉地呼吸,脑中一片迷糊,梦的景象盘踞在脑海挥散不去,嘴里异常干渴。我起身到饮水机边连喝了两大杯水,之后坐在办公椅上,眼望天花板,静听挂钟发出的“嘀嗒”声。

陶碧然敲门进来,轻轻放一本文件夹在我桌上,柔声说道:“吴总,这是本月的利息结算清单,请你过目。”我点起烟,把思绪从梦境拉回现实。陶碧然最近在公司的嚣张态度明显收敛了许多,徐天成对她虽然意犹未尽,但已不再像对初恋女友那般执着。在威尼斯那晚徐天成悄悄问我还有没有表妹?我说有是有,就怕入不了你色眼。徐天成一脸色相,说兄弟胃口不大,只要不比陶表妹差就行。我笑笑,心想以欧阳兰兰的姿色两个陶表妹都比不了,徐天成的目光早已在兰兰身上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扫了几十遍,我于是拍拍他肩膀:“徐哥的事就是兄弟的事,兄弟一定服务到位,包你满意。”

兰兰是天生的骚货,徐天成则是色鬼投胎,对付骚货和色鬼就像踩蟑螂一样容易。至于陶碧然这种初出茅庐的小女生,胸大无脑,见钱眼开,更是容易对付。我在文件上签了字,说表妹啊,最近怎么了,没精打采的,是不是生病了啊?

陶碧然低头不语,神态可疑。我继续像领导走访困难户一般殷殷关怀:“怎么了,表妹?真生病了?要不要陪你去医院?”陶碧然眼眶湿润,一脸羞涩:“我没事,你别问了好不好。”

我恍然大悟,站起身盯住她捂紧的肚子,心里直骂这小贱货长了个猪脑袋,兰兰一天睡八百个男人照样一副清纯玉女的德性,而陶碧然居然连避孕都不会!我装作语重心长地说表妹啊表妹,戴个套有那么麻烦?陶碧然终于忍不住掉下眼泪:“他,他不喜欢。”

我缓缓坐下,问徐天成知不知道你怀孕?陶碧然点头。

“他怎么说?”

陶碧然狠狠掐着肚子:“他,让我滚。”

这就好办了,我暗自冷笑,一拍桌子厉声呵斥:“糊涂!”

陶碧然傻眼看我,我劈头盖脑地训她一番:“你才多大?啊,二十出头就怀孕,这要传出去以后还怎么做人?当小三都没人要!徐天成是什么货色你不懂?他能离婚再娶你?啊,没结婚的女人怀过孩子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贱货!你不想做贱货吧,你还是学生吧?怎么就这么糊涂呢?”

陶碧然脸憋得通红,眼泪啪嗒啪嗒滴在办公桌上。这件事放在毛主席那个年代,陶碧然要进猪笼扔到河里淹死。放在我爸妈那个年代,陶碧然要遭万人唾骂。放在我们这个年代,几分钟做个无痛人流,该干嘛继续干嘛,就像感冒发烧一样。

但我不能让陶碧然觉得自己只是感冒发烧,而要说得像染上艾滋病一样严重。先一杆子把她打晕,再把自己伪装成救世主,慈悲为怀,渡她脱离苦海,诚心皈归,之后自然任我差遣,听我摆布。

我转换语气,叹了一声:“事已至此,你也别难过了,表哥帮你想想办法吧。先找家安全的医院把孩子拿掉,正好表哥医院有熟人。”我随即拨通周晓芸电话,安排下午去做手术。陶碧然擦掉眼泪,狐疑地看了看我,什么也没说。我趁热打铁,宽慰陶碧然这件事一定严格保密,女人的名声比男人的信用还重要,没信用的男人最多没有生意,没有名声的女人就没有男人!

中午带陶碧然到阿波罗酒店吃高级牛排,一边切牛肉一边不断自责,百般后悔自己把亲爱的表妹推给徐天成那头种猪,恨恨地说你我都看错了他,没想到竟是个衣冠禽兽。陶碧然仍然沉默不语,却相当温顺。我给她开了房,让她在酒店好好休息。临走时陶碧然终于开口问了一句:“表哥,你不住酒店么?”

我心里再次大骂这不要脸的贱货,挺个肚子勾引表哥,不去坐台真是可惜了!我强忍住恶心,让她好好休息,表哥还有点事,下午再来接你。

赶到永明律师所的时候,我把包里的十万元现金整整齐齐地叠在陈永明的办公桌上,陈永明像看到裸体美女一样张着嘴直勾勾地盯着这些钱。前台文员正好端茶进来,看到满桌的钞票像看到裸体的施瓦辛格。我转眼打量了她一番,前凸后翘,妩媚可人。我问小妹妹叫什么名字?陈永明恍过神来,把钱收进抽屉:“快出去快出去,没见我这正忙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