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战船安静地泊于港口深处,宛如沉睡的海中巨兽,船舷下那一排一排的黑洞洞的炮口,让人感受到了从心底里生出的寒意。小船在其间灵活穿梭,相比之下,就如同微不足道的蚁群围绕着沉睡的大象,悬殊的比例令人叹为观止。每艘战船皆配备了九根挺拔如松的桅杆,十二张巨帆迎风招展,其身躯之长,足足有四十余丈,宽度亦达到了惊人的二十丈,透露出无与伦比的战斗力。它们更是漂浮在海上的坚不可摧的堡垒,守护着一方安宁。
“啧啧……我真是大开眼界了!”余乐由衷地赞叹道,心中的震撼难以言表。这些战船倘若开入玉龙江,不需开炮,直接就可以将那些江船撞成碎片。
忽然,一艘快艇犹如脱缰野马,疾驰而来,划破平静的水面,直奔他们而来。艇上传来一声威严的断喝:“前方船只,速报身份,军港重地,擅入者禁!”
立于船首的水兵们应声高呼:“我等乃建州江防营的,此番护送孟都督之千金回家。”
“不论何人何事,战船停泊之军港,严禁任何无关船只靠近。”那快艇上的水兵语气坚定,毫不动摇,“若欲送孟都督千金回家,请绕过军港,前往前方指定码头泊岸。”
“明白了,那就劳烦诸位引领前行。”江防营水兵回答道,不敢有任何造次。
“跟随需谨慎,偏离航道,后果自负,吾等绝不客气。”守卫军港的水兵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
“自然,自然,我们定会紧跟。”江防营水兵连忙应承,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敬畏。
“你爹爹治军之严谨,实乃罕见。”余乐在孟玲珑的耳边轻声说道。
孟玲珑见惯不怪、淡淡地说道:“你才知道,我爹爹只论军法,谁若是触犯了军法,他是铁面无私、六亲不认的。现在你懂我的意思了吧,你让我劝他归顺乾朝,他断不会听我的,他自有主张。”
余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明白了。”
……
在和煦阳光的温柔里,孟玲珑与余乐并肩踏上了海州府繁忙而又充满活力的码头。阳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与远处错落有致的帆影交织成一幅动人的画卷。两人环顾四周,古色古香的建筑群落,熙熙攘攘的市井生活,还有那偶尔传来的渔歌号子,无一不彰显着海州府独有的风情与韵味。孟玲珑深吸一口夹杂着海水咸香与渔家烟火气的海风,心中涌起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情愫,仿佛这海风能吹散多年的离愁别绪,让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归属感。
正当两人沉浸于这份难得的宁静与美好时,一名眼尖的小厮在人群中一眼认出了多年未归的孟玲珑。惊喜交加之下,他几乎是小跑着离开,一边跑一边兴奋地高呼:“小姐回来了!”这消息像长了翅膀一般,迅速在码头传到了水师总督府,直抵正在书房内埋首处理堆积如山公务的孟北鸣耳中。
孟北鸣闻言,手中的毛笔因过度的激动而不慎掉落,溅起几点墨渍,在宣纸上留下了不规则的痕迹,正如他此刻难以平复的心情。他猛地站起身,眼神中闪烁着按捺不住的喜悦。来不及多想,孟北鸣大步流星地穿过走廊,直奔马厩而去。在一排排膘肥体壮的骏马中,他精挑细选了一匹毛色油亮、神骏非凡的坐骑,翻身上马,动作利落而矫健。随着一声清脆的鞭响,孟北鸣策马扬鞭,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穿过热闹的街巷,直奔码头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