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份,苏珊回家过年。
她想带我回农村一起过年,我死活不答应。
她问我,为什么?是不是没把她当姐姐?是不是瞧不起农村?
当然不是!我没告诉她为什么,我怕看见她那温馨的小家庭,会灼痛我的眼睛。
在如此穷苦的环境下,张家父母能养出苏珊这样的女儿,那一定是非常...非常...非常...温柔美好的爸爸妈妈。
要是去了,嘿嘿,我嫉妒苏珊怎么办?
临别前,苏珊拥抱了我很久,她说,她会早些回来陪我的,也会给我带西北的特产。
新年加班,工资翻倍涨,这是唯一能慰藉我的事情。
我以为过年生意会冷清,却和我的预想反了过来,生意火爆的不得了。
这时候来的人,都是一群浪荡子。
我在前台忙着接待,大厅门口突然冲进来一个戴头盔的男人,他的运动服有几分眼熟,不就是我送给向岛的那一套吗?!
他出现的样子也够搞笑,活像飞车抢劫的人。
安保起初不让他进来,等他摘了头盔以后,把安保人员打了一顿,用不标准的普通话骂道:“干!大过年连你岛哥都不认得了!打屎你!”
安保用手挡头,挡得狼狈,“岛哥,认得认得。”
前台的接待员三三两两捂嘴轻笑。
向岛骚浪贱地朝我奔来,他牵起我的手就跑,也不忘回头对其他人说:“人我带走了!你们顶上。”
我不想走,怕被上司骂。
向岛拽拽道:“他敢哦?老大一个电话过去,还不吓得屁滚尿流。”
“嗯?阿恒让你来找我的?”
他伸出食指摇了摇,“不是啊,是我来找你的,看你可怜巴巴,年纪那么小,我拉你去老大家过年啊,老大也是一个人过年,我也是一个人,我们三个干脆一起过好了。”
我沉吟,“这样啊,可以呀。”
向岛从机车上拿来一个粉红色的头盔,他仔细地给我戴好,很白痴地夸赞,“哇!草鸡可爱欸,你看,这是我为你新买的头盔,好看吧?”
虽然我不喜欢粉红色,但我还是捧场说好看。
即使坐自行车我也不喜欢坐机车,一来噪音大,二来冷风吹得痛。
我瑟缩着身子坐在机车后面,与向岛扯家常,“你是台湾哪里的。”
他瓮声瓮气地回答,“高雄。”
我好奇道:“你怎么不回去过年。”
他很无奈地说:“别提了,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那你呢,你怎么也没回家过年。”
我也回答他,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他骂我跟屁虫。
我用他们台湾的骂人话回敬,机车男。
......
一路互相骂到阿恒家楼下,这是我第一次来阿恒的窝,居民楼里的窗户大部分都亮着橙黄的暖光,隐约可见家家户户的人影,他们都在欢庆过年。
有一部分窗户没亮的住户,许是回乡下过年了。
上楼的期间,我心里有一点忐忑,因为阿恒不知道我来了。
我藏在向岛的身后,他神经大条地用头盔敲门,“老大!开门!快开门!我来啦!冻死人了啦!”
防盗门被打开的那一刻,一只熟悉的拳头直接往向岛脸上挥,那人沉声警告道:“再用头盔砸门,我就把头盔给你砸得稀巴烂!你不是说要回...。”
门口传来的话语戛然而止。
因为向岛被一拳揍倒的同时,在他身后的我不幸被压倒了,姿势还丑的不像话......
嗳,新年第一次见面就这样狼狈。
向岛立马翻身扶我起来,他上上下下地检查我,关心道:“有没有被压痛?哪里痛要说哦,都怪老大,下手没轻没重,你看到啦,他这人一天不打我就不舒服。”
虽然后脑勺被磕得巨疼,但是我一笔带过,“没事!这点算什么。”
向岛揉着自己发红的鼻子,开玩笑说:“真的?说得像你身经百战一样,我刚刚摔到后面的力那么大,多亏你给我做人肉肉垫。”
“靠,这才是你的真话吧!”
“怎么可能。”
.........
门口早就已经没了阿恒的身影,我稍微探头探脑地进去,“岛,他是不是不喜欢我来?”
向岛看不顺眼我鬼鬼祟祟的样子,他勒住我的脖子,将我往门里拽,“怎么会,孔子曰:有盆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你闻闻就知道了,烟味那么重,他肯定是忙着做菜走不开。”
啊楸!
我用指背蹭了蹭鼻子下方。向岛说得没错,厨房里传来的辣椒味十分呛鼻。
透过半掩的推拉门隐约能看见那抹人影在炒菜。
向岛让我自便,他迫不及待地越过沙发,跑去电脑桌前打游戏了。
环视一遍周围,阿恒的家给人一种冷清感,除了需要的家具,几乎没有什么杂七杂八的陈设,生活中堆起来的东西也不多,空荡的不像常住的地方。
我蹑手蹑脚地来到厨房,阿恒游刃有余地下厨,他干练的速度和出神入化的刀法完全就是一个大厨。
“油烟重,出去玩吧。”他稍稍瞥了瞥我,将一把切好的绿色蔬菜放进锅里煮。
我乖巧地立在旁边,展颜笑道:“我就看看你怎么做菜,可以积累经验。”
“随你。”他边做边给我讲解了一些做菜的窍门,我靠在冰凉的橱柜旁侧耳倾听。
阿恒拿帕子擦干净手,暂时歇了下来,他侧头睇了我一眼,命令道:“转过去。”
“嗯?”
“转过去。”
“噢。”
原来阿恒是在帮我拍后背的灰,他靠到我左耳边来,才开始讲话,“刚刚摔疼了吗?”
我下意识地点头,指了一下微肿的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