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1 / 2)

日子不咸不淡又过了一月。

紫禁城里,洋洋洒洒,落了今岁第一场冬雪。

晨音有孕近三个月的消息便是这日传出去的。

后宫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又被另外一个重磅消息,打了个措手不及。

今日午后,太皇太后突然召已“大病痊愈”的安嫔去慈宁宫说话。

痊愈,也就意味着——安嫔解禁了。

宫中一日出了两件大事,愁得不知多少人睡不着觉。

而眼下,这两件大事的主角,正秘密聚在一起。

“你所料不差,惠嫔前日真的潜入储秀宫找到我。说趁着近来我叔父打了胜仗这股东风,她能在太皇太后面前替我求情。前朝后宫,一齐发力,救我出来。但是要我以后,为她所用。”

“她为表诚意,还特地告知我,那夜捉奸的戏码,乃佟贵妃一手设计。对了,这些是她收集到的证据,你看对你可有用。”

安嫔从袖子里摸出个小荷包,殷切递到晨音面前。

安嫔对晨音救她性命一事本就心存感激。如今又见识了晨音算无遗策,不费一兵一卒,挑动惠嫔出手相救的过程,更是对她是心服口服。

晨音顺手接过,往案几一放,并未打开,冷静道,“那夜的烂摊子,是佟贵妃着人收拾的。她只要稍微长了脑子,定会趁机藏好尾巴。惠嫔若真有这么大本事,能把佟贵妃的把柄拿捏到手,又岂会巴巴把你弄出来。”

晨音之前,只是用计把惠嫔架到了佟贵妃对面。惠嫔心觉自己尚能应付,并未立即想到把安嫔弄出来。

事情转机是这月上旬,大阿哥在南郊学骑射,树上突然掉下一条冬眠醒来的黑蛇。得亏大阿哥身边的哈哈珠子反应快,拿剑把蛇挑开了,否则大阿哥必伤。

宫里当娘的,心思都多。

惠嫔觉得这蛇是佟贵妃手笔,难免担忧——日后她既要替处理宫务,又要帮晨音保胎,还得和佟贵妃斗法,心思分得这么散,护不周全儿子。

这时候,晨音安插进去的人,便起作用了。

有意无意,引导惠嫔,得找个挡箭牌出来。

后宫之中,能当得起惠嫔挡箭牌的,也就那么几个人。

可荣嫔清傲、端嫔谨慎、僖嫔胆小……没那个适合。找了一圈儿,最后把目光落在了安嫔身上。

她若能救出安嫔,既能顺理成章收拢安嫔为她所用,还可以给佟贵妃添堵,一举两得。

这些所谓证据,不过是她弄出来唬安嫔诚心归顺的把戏。

安嫔并未傻透,听懂了晨音的言外之意,气呼呼道,“这个惠嫔,我就知道不是个好东西。她怕我言而无信,中途倒戈,竟不惜想出这样的法子来哄住我。”

“其实也不算哄你,那日十成十是佟贵妃出的手。”晨音看了眼丹朱。

丹朱知机,拿了个雕花匣子捧到安嫔面前,晨音微一颔首,道,“这里面装的也是证据。”

安嫔一听,连忙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看过后,面上越显气愤,怒声斥道,“惠嫔当日也从中推波助澜了?这脸皮厚的,如此这般,竟还敢到我面前来装好人,把罪过全推到佟贵妃身上!”

晨音也没有通天本事,把佟贵妃抹掉的证据挖出来,但她查到了惠嫔。

佟贵妃也是个有心思的,抹去自己手笔的同时,不动声色把惠嫔插手的痕迹泄露一二。

在惠嫔发觉前,晨音已早早通知丹朱细查。

晨音敢放心让惠嫔去救安嫔,而不怕惠嫔趁机煽动安嫔反水,正是为此。

晨音见安嫔骂得差不多,这才开口道,“这些证据,虽有指向,但略显单薄,不足以定惠嫔的谋害之罪。”

“我晓得。你给我看这些,无外乎抱着和惠嫔同样的心思,预防我反水。但你放心,当日我既答应了你,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安嫔言语爽利,“至于惠嫔,本就是她处心积虑的害我,她这次救我,就当做是还债了。你既帮我把恩怨分得明明白白的,我李燕来又不瞎。今日我敢把话给你放在这里,我这一生,就算是烂死在储秀宫,也不屑与之为伍。若违此誓,亲族皆覆。”

被关了几个月,安嫔的精气神看着倒是更好了。说这话时眉目飞扬,倒真有几分将门虎女爱憎分明的爽气。

安嫔素来以出生李氏一族为荣,也最是爱重李氏门楣。她敢以亲族起誓,算是天大的诚意了。

晨音颔首,算是认同了安嫔这番言辞,转而问道,“可还记得当日我给你说过的话?”

安嫔点头,“助你对付佟贵妃?”

“是。”晨音道,“现在不宜暴露你我有关,所以我要你暂时,依惠嫔的话行事。”

安嫔一百个不情愿,张口便要反驳,“可我为何要帮她……”

晨音扫她一眼,及时阻断,“若我猜得不差,她会让你去与佟贵妃为难。这同时,我要你找机会接近乌雅氏,悄悄对她表明,你有意抚养她腹中之子。”

安嫔发生过那样的事,就算太皇太后为抚慰功臣,把她放了出来。可她这辈子,注定是个彰显恩宠的工具,与得宠再无缘。她想要个孩子傍身,所以去找乌雅氏,合情合理。

现下正被佟贵妃冷待的乌雅氏,见到阖宫周知没脑子、易拿捏的安嫔主动送上门,定会蠢蠢欲动。

可她既入了佟贵妃的坑,再想出来,怎么也得脱层皮。

这两人都不是好相与的货色,狗咬狗起来,精彩场面不必说。最重要的是,乌雅氏在佟贵妃身边呆了这许久,以她的心思,手里必少不了佟贵妃的把柄。

晨音仔细交代了安嫔一番,见时辰不早了,皇帝很有可能过来,便打发安嫔回宫去。

安嫔往外走了两步,又倒回来,从袖子里掏出个绣着石榴花的荷包。

“只顾着说正事,忘了恭喜你。”安嫔满目艳羡,看了眼晨音未显怀的腰身,“我宫中多是女子的首饰,也没甚送给小儿的东西,唯有这块佛像。我额娘说,我从小长到大,无病无灾,全托了这佛像的福,现在赠与你,还望不要嫌弃。”

晨音面色古怪,重复了一句,“无病无灾?”

安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个刚解禁的人。顿时脸胀得通红,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了,支支吾吾解释道,“对不住,对不住。我念着我额娘的话,真没想那么多。这、这我还是拿回去吧。”

“不必了。”晨音莞尔,主动接过她的荷包,“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说得安嫔当下红了眼,心中百味杂陈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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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嫔前脚离开,皇帝后脚便到了。

晨音一看他平静的面色,便知自己先前猜得不假,皇帝确实早察觉到她遇喜了。难怪今日她有孕的消息报到乾清宫去,皇帝没什么特别反应,只循例送了东西来。

之前没说穿时,晨音倒觉得还好。这会儿说穿了,莫名的,有几分心虚。

晨音略显殷切的问,“皇上从南书房过来的?要不要上些吃食?汤嬷嬷今日炖的乌鸡汤格外鲜香,做鸡丝面肯定好吃。”

“呵……”皇帝不阴不阳的笑了声,“宜嫔今日真是贤惠,当额娘的人了,是不一样。”

“……”还宜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