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按她的计划在走,最重要的是,明日能出宫。
晨音难得来了精神,亲自去小厨房做了道松鼠桂鱼。
菜上桌,皇帝也过来了。
“真是你亲手做的?”皇帝指着还未揭开盘盖的菜,促狭问道,“能吃吗?”
晨音犹豫片刻,掀唇笑道,“……实不相瞒,我只撒了一把盐。”
宫中经常听后妃说,臣妾亲手做了什么什么,呈给皇上。实际上,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妃嫔们哪里会正儿八经的做菜。
不过是往小厨房走一趟,顶多把奴才准备好的佐料放进锅,随便用锅铲翻两下,遇见油烟稍大都要避出去。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
“快吃吧,鱼凉了会腥。”晨音夹了块鱼腹肉放进碟中,确定没刺后,才推到皇帝近前。
皇帝爱吃鱼,还是晨音从前随皇帝出巡江南水乡时,偶然发现的。
但宫中御膳是没有鱼这类菜肴的,因为怕主子们被鱼刺卡着。
皇帝自己也从不把口腹之欲展露于人前,这便导致,再是喜欢,也顶多偶然出宫时尝尝鲜。
晨音今日去小厨房的路上,莫名想起南巡时候的事。那时皇帝已然不年轻了,因一口喜欢的吃食,下晌听戏时还低声咿咿呀呀跟唱了几句。
台上是戏班台柱子一嗓子豪放飒爽的“穆桂英挂帅”,台下却是皇帝曲调不成的鬼哭狼嚎。偏他自个儿唱得投入,兴起时还逮她的袖子,让她一起唱。
晨音记不清自己可有张口,因为她记忆片段的重点,都留在了皇帝身上。
今日这条鱼,是晨音让汤嬷嬷悄悄托小太监找来的,做成皇帝最喜欢味道。
盘盖一揭开,皇帝鼻尖下意识动了动。瞧清楚盘子里装的是什么后,以为晨音这道菜是歪打正着撞他心坎上了,嘴上不说什么,这一夜却都是眉开眼笑的。
晚间敦伦过后,搂着晨音问她明日除了靳家外,还想去什么地方玩耍。
晨音杂杂散散数了许多地方,巡查铺子、到全聚德吃烤鸭,再到南郊马场跑马……
“真是贪心。”皇帝没甚威严的低斥,“宫门下钥之前便得回宫。别的不说,就你那铺子在京城东南两市扩展了八九家,马儿跑断腿也去不了这么些地方,只能选一个。”
“不选。”晨音半边雪白臂膀露在外边,一头乌发如鸦羽,遮住些许春光,语意慵懒道,“我都要去,你别想反悔。”
皇帝最见不得她这般娇|软的模样,黑眸中聚了一团火,灼灼燃烧。顺势扑了上去,那还顾得上晨音在说什么,含含糊糊全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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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皇帝夜间答应得有多利索,第二日爽约便有多干脆。
未时末,申时初。
秋阳已懒懒散散往西边退去,晨音还没见到皇帝的影子。
据来传信的小太监说,前朝出了紧急军务,皇帝走不开。
晨音心知今日这趟宫是出不成了,失望之余,倚在南窗下解皇帝前几日摆的棋盘。
过了片刻,突然见汤嬷嬷抿着一丝笑从殿外进来。
汤嬷嬷为人谨慎,鲜有情绪外露的时候。
晨音好奇问道,“在高兴什么?”
汤嬷嬷看了眼门外,神神秘秘走近晨音身边,轻声道,“娘娘这月小日子没来。”
晨音听得一怔。
她身子自幼便被钮钴禄氏调养得好,长大后,来月事也未遭什么罪,每月都是固定那几天。陡然推迟,难怪汤嬷嬷高兴。
可算算时间,她第一次得宠到现在,不过半月有余。
晨音面带迟疑,“不会这般快吧。”从前她是获宠大半年后,才怀了小五。
“不是快,是娘娘福气好。”汤嬷嬷笃定道,转而又一脸忧心忡忡,抬颚示意外间,“娘娘留那两人许久了,现在有了身孕,是不是该……”
晨音沉了沉,若她真此时有孕,那先前定的计划,便得变一变了。
“再等等吧,找个最恰当的时机。单拔钉子有什么乐趣,得一次让她知道什么叫疼。最好,能用这颗钉子,十倍奉还扎回她皮肉里去。”
“至于这……”晨音眉目冷肃,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在太医未确诊之前,嬷嬷你还是如常行事,切莫太过刻意,惹人怀疑。”
虽不确定是否有孕,但多防着些总是没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