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灵早上做了个梦。
她梦见有位西装笔挺的英俊男人从白雾中向她走来,面色如雪,嘴唇柔软鲜红,眼底含着深深笑意,仿佛是她的旧情人。
然而没等她陶醉,视线中就出现了男人提着的一柄镰刀,刀尖还滴着浓稠的血液。
所到之处,红莲争相盛放。
“你回来了?”金灵说出这句话时就醒了。
睁开眼,她愣了愣神,摸摸脑袋,纳闷地自言自语,“什么回来,又不认识……”
梦中男人的容颜再回想起来已模糊得记不清。没多想,她起身洗漱,如往常般去上班。
骑着自己的小电动车,金灵在九点半之前赶到了自己工作的小超市。说是小超市,其实也不算小,零食饮料瓜果蔬菜应有尽有,且都是进口食品,价格中高,主要服务五星级酒店客人和住着几千万一套房子的小区业主们。
在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段干活,金灵能拿到的工资却不高,仅够她支付每个月的房租和饭钱而已。
她天生懒散,有个轻松的工作便做着了,不愿因为更高的收入过度劳累自己的身心。小超市平时白天没几个人,金灵刷刷手机,擦擦柜台,看看落地窗外池塘里的睡莲,一天差不多就过去了。
因为附近没什么便宜的餐馆,外卖又比较贵,金灵的中饭和晚饭一般都以买店内的面包和泡面解决。
饭后,她站在香烟柜台后面犯困。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后知后觉身后的玻璃被雨点打得啪啪作响——外面下雨了。
天色在几分钟之内就由晴转阴,变得暗沉起来。雨势越来越大,逐渐有暴雨倾盆之象。风卷着树叶,从池塘上空阵阵刮过。
忽然,几道白光炸裂,雷声轰震。
金灵不自觉抖了抖,手臂上起了层鸡皮疙瘩。超市内外,冷冷清清,不见半个人的影子。这番犹如世界末日前奏的景象,不但没吓到她,反而令她感到莫名的兴奋。她走出门,站在廊下,仰头朝天望。
“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总有一天,他会驾着七彩祥云来迎娶我……”
不知为何,她忽然想起大话西游中紫霞仙子的这句经典台词。
与此同时厚重的云层之中,穿梭出一架洁白的巨大飞机。按照常理来说,这样的恶劣天气,飞机不会飞得这样低,可这架飞机不仅飞得极低,且机身隐隐发出银光,仿佛不容金灵忽视它的存在。
凉凉的风夹着雨丝吹拂过金灵年轻的面颊,她捂着心口,竟有一瞬萌动,原因不明。
没过多久,便是下班时间。金灵熟练地分别地给电脑和POS机打印结算单,核对金额数字并清算现金。最后把结算单和现金交给店经理锁进保险柜,就可以下班回家了。
“没带伞吗?”
未等到她回答,店经理和老板一男一女就撑开伞消失在了雨幕中。
停留在屋檐底的金灵,挎着包,盯着被地灯照耀得茫茫的大雨持续出神。她不是很喜欢雨天,但难得一见的大雨是例外。
因为这样的雨天会让人有种世界静止的错觉。似乎一切都暂停了,打破了,规则和现实统统模糊掉。
绑在人身上的枷锁也暂时失效了。
湿润的海棠树和香樟树发出幽微的香气,金灵深吸一口气,抱紧自己的帆布包,做出奔跑的预备姿势。
忽然,叶片窸窣,风云翻卷,转角现出柔柔白光,白光中步出一名身形修长的男子。他侧身对着金灵,看不清面容,但金灵能感觉到他在冲自己微笑。
男子握着伞柄,雪白的丝绸衣衫随风而动,他如云般朝她款款靠近。
你是?
金灵有疑问,然而此情此景,她无法开口。她只能立在原地,痴痴凝视他。
她想,这可能是她一生中最梦幻的时刻了。
她找不出任何形容词来形容他,只任凭自己为他心神荡漾。
他终于来到她面前,带来温度和芬芳。
顷刻间,金灵被一种难以言说的荷尔蒙气息包围,她不敢呼吸,心跳速度加快。
明明夜是黑的,他的眼眸却是亮的;明明他们素未谋面,却有种久别重逢的熟悉感。
“一起吗?”
男人的嗓音仿佛具有特殊魔力,周遭的万物都跟着他的话语而震颤。
沉浸于超现实场景里,完全没反应过来的金灵,过了半天才迟疑地回一声:“……嗯?”
她后知后觉的这才发现他们贴得过近,随即害羞地往后退了两步。
因她刻意拉开距离的举动,男人唇角的笑意淡了许多。
金灵有些懵:“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如果换做另一个普通人,金灵可能早就拔腿跑了。但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太过特殊,太过似曾相识。
她不愿轻易舍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