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霍承纲又在抱石水阁下了贴。设秋蟹宴,款待各路豪杰。
霍承纲要在工部拉大绳绊倒太子前,先给楚王党一个教训。
皇上要给贤德妃盖玉房,如此大兴土木,不可能一直秘密行事。想要打消皇上的念头,与其让老臣朝前死谏,抱柱劝君。不如让元熙帝自己打消这个念头。
霍承纲盘着手珠,阖眼沉思。越国公陈家当年是因为卖官鬻爵,祸乱朝纲被处斩。
曹玉珠作为一介普通民妇,又无娘家势力傍身。单凭皇上宠爱,怎么让楚王和太子殿下在朝中平起平座。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霍承纲主动找贤德妃麻烦。派人事无巨靡的差楚王党系最近行踪举止,有任何逾越之处,都汇总到抱石水阁。
由霍承纲和幕僚府的人决议,从哪下手给贤德妃一次重击。助太子一洗耻辱。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三个月的调查。终于发现一件临近,不用翻旧账的就可以给楚王党定罪的脏事。
每六年,翰林院都会组织朝廷组织翰林院的翰林、詹事府的詹事们进行一次考试。一考定终生。
过关,前途远大,总督、巡抚、尚书、侍郎。都是翰詹考试毕业生。考不过就是“穷翰林”“黑翰林”。对仕途意义重大。
霍承纲的人私下里查到,曹玉珠勾结外臣,操纵翰詹大考。
楚王门下有一个叫喻广涛的,甲子刻进士,任礼部员外郎。在东林胡同西三门,公然办诗墨会,声称自己能篡改翰詹考的成绩。
幕僚府的人卧底在其中,佯装成要捐考的官员。终于摸清期中的流程。
原来不是在大考时如何作弊,是在阅卷后动手调卷。
考试阅卷共三天,第二夜里,会去考房找交了钱的官员。让他重新誊写一份试卷,再带回去重新装订。原卷销毁。收钱办事,装订试卷,腾朱墨笔一整套班子都是楚王殿下的人。
霍承纲派人在翰林院盯着,人赃并获。找出阅卷房被销毁的原卷,一核对才发现,两份试卷笔墨用砚完全一致。不可谓不精细。
感慨之余,将一应证物秘密交给督察翰詹大考的太傅梁秀庆手里。联合都察院御史监,礼、刑、大理寺四部会审。
清考了本次大考翰詹的成绩,将一应主犯从犯并罚。楚王临危弃卒保车,由礼部的喻广涛和国子监祭酒段哲栋一同认了罪。
关键时刻,詹事府左春坊学士鲍云敬拿出一份礼单和一张票据。
单据上清清楚楚的显示,喻广涛在如意阁打了一副价值一万三千两的赤金缀珠掐丝金凤凰的头冠。两个月后,出现在楚王妃生辰的礼单上。
从头冠的用材、手工和打造来看。这幅头冠价值最多八百两,冠上如意阁的牌子,顶多一千五百两。
一副不足两千两的头冠,是如何卖出一万三千两的身价的。
这里面就大有文章了。
明面上,元熙帝没有追究楚王。只是重罚了并举楚王和喻广涛的官员,说喻广涛攀咬亲王,罪加一等。私下却把礼单和如意阁的票据拍在楚王韩霄面前,在钟粹宫狠狠斥责了楚王一番。
到底是给韩霄留了脸面。钟粹宫是贤德妃的寝宫,外人也无从得知是,是天家共享天伦。还是元熙帝痛责楚王。
楚王震惊,自己府上的礼单怎么会落在太子的人手里。谁是内鬼?却始终查不出来太子背后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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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承纲在‘大考翰詹舞弊案’重击贤德妃和楚王党。
楚王一派吃瘪,贤德妃不甘于此。谗言皇上,要为太子殿下府上添侧妃。实则添上自己的眼线。她知道偷偷摸摸办事反倒显得她的心计和皇上不喜,太子殿下也会用计谋驳走她的眼线。
既然如此,曹玉珠干脆故作天真的求皇上。不想兄弟阋墙,想了个法子和太子和好。提议把华将军的三房的嫡次女纳给太子殿下。
公主韩霏嫁的是华将军的二儿子,是华锦萼的二婶婶。两家有了这层姻亲关系,女眷吹吹耳旁风,兄弟哪有不合的。
曹玉珠道:“照我看,太子殿下如今处处和霄儿作对,就是太子妃挑唆的。太子平日最温和不过,尊兄爱弟,自打他成婚以后。越发和兄弟们远了起来。”
只字不提太子的不是。
元熙帝本就极其厌恶这位太子妃,当初他给太子挑的儿媳妇,并不是杭家这位闺女。后来不知怎么的,阴差阳错,点了这位杭心姝。
整个太监房异口同声的说他当日,的确翻的是杭心姝的牌子。应礼太监唱名的时候,也重复了一遍杭心姝的名字和家世。皇上当时也没说什么反驳的话。
元熙帝只好以为是自己翻错了。最后还是不解恨,找借口处决了当日记名和唱名的太监。而这位杭心姝自打进东宫以来,对元熙帝都是尊敬有加,亲切不足。
杭心姝觉得很委屈,她跟公公还要怎么熟,怎么亲切?又不是扒-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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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州,华府。
“真当你是什么千金小姐了!你个泥腿子从哪爬出来,别人不清楚,我还不清楚?”
华锦萼用帕子掩了掩嘴,放下玉箸,问左右道:“你们都听清楚了?”
众丫鬟面面相觑,不知华锦萼是何意。华锦萼拔高声音,不悦道:“我问你们都听清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