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裴母正跟几个老姐妹在客厅里玩牌,裴静姝打了个招呼就进了书房,在画轴中寻找开来。早些年为了生活,家里值钱一点的名家画作都被卖的七七八八了。那幅落款为广陵青川赠的山水画因为题有“赠”字,卖不上价,反而被存留了下来。没费多大功夫,裴静姝就找出了那幅画,仔细一看,笔墨功力应属上乘,远山近水林木晕染的细致生动。画上的题字有些特别:裴公高义,不吝相助,今无以为报,拙墨略表心意——广陵青川赠。
“瞧这意思,这幅画应该是王远柏的爷爷送给外祖父的。原来裴家当年是帮助过王家的,这个王远柏倒好,不仅不报恩,还来跟我作对,真是风水轮流转。”裴静姝一边想着,一边重新把画卷好,准备先向母亲打听一下当年是何状况。
裴母名嫣,字宛贞,到底是富家小姐出身,虽年近半百,但保养有方,姿色中等,皮肤紧致光滑,身材丰满有度,挽着乌黑的发髻,穿一身缎子旗袍,气质雍容大方。今晚裴母手气不错,连连和牌,一直玩到了子时,才散了牌局。裴静姝有心问问母亲画的来由,见母亲已经哈欠连连,只得先作罢,改日再说。
王远柏与裴静姝分开后,没有回自己在市里租住的公寓,而是开车去了爷爷家。老爷子见到孙儿来,喜上眉梢,把王远柏拽进画室,让他看看自己的新作。王远柏不忍扫老人家的兴,先欣赏点评了一番,才说出了来意。
“姓裴,家中有我的画,那这个裴静姝莫非是裴先生之后?”听完王远柏大致讲了前因后果,王青川冒出这么一句。
“裴先生?是什么人。”
“裴先生与我原是同乡,在扬州时并不相识,只听说早早来了本市,生意做得挺大。我那时年少轻狂,自诩有才,一心想到大地方混点名堂出来。结果初来乍到,画一幅没卖掉,盘缠却花完了,只好先摆了个画摊,代人写写书信才勉强糊口度日。有一次裴先生路过我的画摊,觉得有几分风骨,是个可造之才,一听又是同乡,就出资帮我赁了个院子,开设了画院,既可以招些学生,又可以作画展售,总算免了生计之忧。裴先生还买了不少我的画馈赠亲朋,帮我树些口碑名头。待我安定下来,想感谢裴先生,他却坚辞不受。我只好选了自己当时最得意的一幅画,送给裴先生略表寸心。”
“原来如此。”
“后来裴先生逝世,当时我受邀在外地讲学,一去就是三年,等回来再去裴家拜望时,宅子已经换了新主,也未能打探到裴氏后人的去向。裴先生有恩与我,一直没有机会报答,也是我今生一憾事。若这个裴静姝就是裴先生的后人,我真想见见。”
“裴静姝答应找找那幅画,到时一见便知。”
“嗯,远柏,你帮我留心一下此事。若能探得裴先生葬归之处,理当前去祭拜。对裴先生的后人,我们也应以礼相待。”
从爷爷家里出来,王远柏的心情相当复杂。若裴静姝的外祖父就是曾经帮助过王家的那位裴先生,他对裴静姝该如何以礼相待呢?恩义归恩义,生意场上的竞争还是在所难免的,就算自己绕着金多多开店,以裴静姝的性格她也未必领情,若能找到合作共赢的法子,才是两全其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