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刚刚传来消息,世子妃已经去了,府里已经挂上白幡了,侯爷让您多加保重……
将军,前方有埋伏,咱们的人手不够,属下为您顶着,你快回京,进了城就好了……
你这逆子!你还回来干什么啊,还不快走……
皇上有令,承恩侯世子不仁不孝不慈不忠,特赐死……
摄政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王爷,王妃刚刚去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肯相信我是爱你的!为什么要自尽,为什么不肯再等等我,阿玉……
……
“为什么……”再次从熟悉的梦中惊醒,顾柘弹坐起来,下意识的摸了摸额头,心悸未定,恰逢幽幽冷风穿幔而过,整个后背就跟从冰天雪地里滚过一圈一般,冻得顾柘瞬间打了个哆嗦,与此同时那些没能随着孟婆汤一同消逝于黄泉的记忆以一种更加清晰的姿态呈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那也是这样的一个深夜,乌云翻滚,天空深沉如泼墨,他着一身浸了血的铠甲匆匆赶回府,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能见人,所以只打算偷偷的在暗处瞧上一眼他的阿玉,那个在他一无所有的时候以一袭红衣盛装闯进他世界的女子出了事儿,还是因为替他诞育子嗣出的事儿,叫他如何能够袖手旁观、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继续在边境做他的闲散将军?
可迎接他的,只有父亲晦暗不明的脸,以及抵在喉咙处冰冷的剑鞘。
那个姓曹的御前侍卫冷冷的笑,手臂遥遥一指,“顾世子,这边儿请吧。”
那是诏狱的方向。
从头到尾,顾柘都没有见到想见的那个人,亦或者说是他相见的那个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出来见他一面。
他只在入狱后的第二天收到了一份和离书。
熟悉的簪花小楷,一撇一捺间似乎还带着昔年情浓之时的旖旎情谊,如今却是写尽了薄情之语:此前种种皆是孽缘,自此你我,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多讽刺,情好多年的爱人,以身为鱼饵诱他回京,而后迅速的递来了和离书撇清关系。
那年的冬天似乎格外的冷,透骨的寒意顺着诏狱冰冷的地窖直凉到了顾柘心里,抬头,清冷的月光不知何时已洒满了整间牢房,顾柘想,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可信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