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安镇近荔水之源,以酿酒出名,所产谈安酒是岩城及所有部城中最香醇的了。
马车一进镇,就如同掉进了一个酒坛子,人和马都醉了,连车也醉醺醺的左右摇晃。
小镇被荔江分成两部分,北边就是荔水之源,被镇民们很好地保护起来了,故而北边房屋较少,仅水源下游有几个酿酒厂。而南边则以贸易、居住为主。
化尘在荔江南街找了家较为安静的临江客栈住下了。
她站在窗前吹着江风,夜里的谈安镇灯火通明,热闹非凡,江水在街灯的光晕中熠熠生辉,灯光在江水的倒影里晃然摇曳,桥上、街边的行人来往如云。
荔江两岸的酒家是最多的,往往门庭若市,只要有行人路过,店家便争相吆喝,抢夺客人,客人若是被拉进去不买酒,就必须尝尝他们的“一杯倒”,而九成以上都未能幸免。
次日。
用过早饭,她便出了门。
可能是因为夜里到的原因,白天再看这小镇,倒觉得有些冷清。
当年瓜分蒲家领地的便有这谈安镇,而蒲家庄和笃山的一部分正好被划在这个新的范围内了。
她心想:或许能在那里找到点什么线索。
路过一家铺子时,看见昨日载她的冷面车夫还未离开,化尘便又让他再多做一天生意,车夫爽快地答应了。
一个时辰的功夫,就到了蒲家庄。
虽说蒲家庄毁茶凉,但周围还是有几个摆摊的小铺。
她让冷面车夫先等着,冷面车夫便与那些人攀谈,聊起天来。
化尘往深处走了走,昔日庞大的蒲家庄如今只剩一片残房破瓦,毫无生气,看着眼前这景象,叹了口气,有些遗憾。
随后便往笃山去,幸而笃山连绵不断,除了靠近蒲家庄的几座山丘有被破坏的痕迹,后面的主山没受到影响。
但一想到这被破坏的山丘正是阿澈所说的养山茶灵花的地方,便又难过起来。
蒲家出事后,这山丘的天时地利人和的好风水也不复存在。
物是人非,阿澈不在了,山茶花也再开不出来了。
她漫无目的地在山丘间游走着。
这里是阿澈曾经生活的地方,她多想和他一样,感同身受这里的一切。
想看他绘声绘色讲述的他亲自养护的山茶灵花是如何从小苗儿长成开花的灌木。
想看他所说的连蕤眠山都没有的灵草是何模样。
想感受他母亲在庄内大喊赖在山上的他回家吃晚饭的那种匆匆。
想听他吹好听的埙,那些二人都喜欢的曲子……
这时,她见一块简陋的墓碑隐隐约约立在远处不起眼的草丛中。
走上前去,那地方竟开阔了不少,墓碑周围的杂草显然是有人定期来清理过的。
碑上密密麻麻刻的是蒲家家主及其妻,还有全庄上下三十口人的名字,却唯独没有阿澈的。
化尘一惊:莫非这碑是阿澈所立?阿澈真得没死!
她抹了抹先前挂在脸上的泪水,对着墓碑拜了三拜。
又在此处多逗留了半个时辰,她才郁郁地离开了。
临走时,已是正午,冷面车夫给了她两个薄饼,硬是没有收她的钱。二人回了谈安镇。
冷面车夫道:“以后怕是不能再载姑娘了,我现在得赶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