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名黝黑壮汉,手里握着大砍刀,正往主殿悄悄地靠近。他们忽然看到偏殿冲出一人,立即掉头砍向墨衍白。
墨衍白拔剑,剑速极快,剑式凶狠,寥寥数招,那些人便被他刺伤倒地。
他眼神犀利,怒视着那些人,手中的剑指向他们。
一个刀疤脸的男人开口求饶:“好汉爷饶命。”
墨衍白冷眼打量着他们,见他们身上穿着各式各样的皮毛,交手时招式又杂乱无章,是山匪无疑了。
刀疤脸男人再次开口:“好汉爷饶命啊,我们是附近的义匪,平日劫富济贫,虽干些劫财的事,但从没杀过人。”
墨衍白冷哼一声,“匪即是匪,竟大言不惭,冠冕堂皇称义匪。无论如何粉饰,也掩盖不了你们不耻的勾当。”
顿了顿,又叹道:“正道千千万,非要走歪门邪道。选了这条道,那就死有余辜。”
刀疤脸的男子眼里透着精光,“好汉爷,我们这些人原本是山民,成为山匪也是卑鄙无奈,只是为了一家老小有口饭吃。”
“我们原本过着清苦安定的日子,大家家中也有一亩薄田,多数人是靠打猎维持生计。后来我们被驱逐了,离开世代居住的地方,外面无亲无友,失了家园无处可去,大家被逼无奈,只能沦为山匪。”
“为何不报官?”墨衍白问,“驱逐你们的人是何人?”
刀疤脸忽然大笑几声,嘴里呢喃着“报官?”脸上露出一副绝望的表情,冷声道:“那可是墨家,武林第一门派家族,还是未来太子妃母族。我们这些山野贱民,哪里斗得过他们啊。”
刹那间,墨衍白嘴角微微抖动了下,眼神忽然冷了,也黯然了。墨家所为,他身为墨家少家主,这样的事竟一无所知。
他定定的看着刀疤脸,面相凶狠,眼睛透着精光,他的话不知真假,但是他的眼神有几分真诚。
再观其他人,他们眼神里充满了仇恨。他沉默了,沉默了许久。
若不是他的武功高,今夜她和他,或许就丧命他们刀下成为冤魂。他们的罪行,着实可杀之。
但是,若他们所言属实,他们被驱逐家园,被迫沦为山匪,是墨家逼着他们走了歪路,罪魁祸首是墨家。他们虽可恨,但也是真可怜。
面色犹豫,墨衍白终是收起了手中的剑。
“你们所言属实?”墨衍白郑重地问,“若所言属实,今夜我可不杀你们,放你们一条生路。若日后查到欺瞒,我定会将你们老巢烧得片甲不留。”
顿时,十几壮汉点头如捣蒜,他们眼里求生的光亮了又亮。
刀疤脸:“绝望欺骗。”
“好汉爷一表人才,气宇轩昂,年纪轻轻武功如此了得…”
“少奉承。”墨衍白冷声打断。
刀疤脸抿了下嘴,“好汉爷放过我们兄弟性命,感念不杀之恩,敢问好汉爷尊姓大名?”
墨衍白不耐烦,“滚…”
刀疤脸一愣,赶紧闭嘴。他们相互搀扶着离开。
“站住。”
大疤脸他们停下脚步,惊恐的看着墨衍白,心中担忧皆写在脸上,担忧墨衍白反悔了。
墨衍白从身上取了一锭银子,扔给了刀疤脸,什么也没说。
刀疤脸惊慌的表情,瞬间变成了震惊。这是啥意思?
一名黝黑的壮汉小声催促着,“大哥,发什么愣,快走!”他们相互搀扶着,离开了破庙。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飘飘洒洒,地面被白白的落雪覆盖。那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地面的脚印也被覆盖。
墨衍白收回视线,转身看向百里绾绾。他眼里有担忧,也有纠结。犹豫一瞬,他大步走向她。
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她的额头滚烫滚烫的。
她发烧了。
烧的迷迷糊糊,已经意识不清。他定定的看着她的脸。
一瞬后,墨衍白眼神不再纠结,他拿起她的包裹背在身上,大步匆匆出去牵出两匹马。
返回主殿,他站在百里绾绾面前,眼神庄重肃穆看着她,“抱歉,冒犯了。”
墨衍白俯身抱起百里绾绾,将她抱在怀里,他脚步匆匆往外走。
她很轻盈,窝在他的怀里也很安静。
他小心翼翼的抱着她,上了自己的坐骑。两人同乘一骑,带着她的马,顶着风雪夜行,赶往青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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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山客房。
百里绾绾安静的躺着,昏迷不醒,她已烧了一天半的时间。此刻,服下退烧药,又吃了一粒固元金丹。
张天清痴痴的看着百里绾绾,眼神极其复杂。这床上躺着的俊朗的小公子,她心心念念许久的小公子,竟然是女儿身。
数月前,她和师兄张天陵接到墨衍白求助,匆忙赶往墨州去帮他们解毒。
当时因急着救人,师兄妹两人骑着马,在墨州大街驰骋。忽然一个小男孩突出跑到路中央,两人的马匹差点伤到那孩子。
是他,从马蹄下救了那孩子。而且,他还仗义直言,要求他们师妹两人下马道歉。
那时,他正义凛然,俊朗无双的模样,一眼万年,猛然闯进她的心里。她回青城山后,对他一直念念不忘。
老天真是戏弄人,再次遇见他,她心心念念的小公子,他竟然是女儿身。
她的小公子没有了。
她春心荡漾的梦也没了。
张天清眼眸湿湿的,失落又伤怀。
墨衍白脸色微白,一脸的疲态。他极力克制着,压着嗓子连续咳了几声。
迎着风雪,片刻不停,仅仅一日半的时间,赶到了青城山。
那路程,片刻不停也要两日时间。何况,还是下着大雪,风雪夜路难行。
张天师满眼心疼的看着墨衍白,微怒道:“还不快回屋躺着,为师帮你瞧瞧。”
张天师:“天清,你留下照顾她。”
张天清没有回应,只是痴痴呆呆的看着床上的百里绾绾。
山上弟子都是男子,只有张天清一人是女子,墨衍白看着小师父那失魂的模样,心里疑惑不解,但无暇深思,“有劳小师叔,照顾百里小姐。”
张天清也没有理墨衍白。她陷入自己的神伤中,沉默不语。
张天师叹息一声,转身走出房间。
墨衍白看向百里绾绾的脸,眼神平静又柔软,他转身跟着师父离开。
回到房间,墨衍白感到一阵眩晕,全身乏力。他躺在床榻,张天师为他把了脉,风寒入体,已有发烧迹象。
张天师白了墨衍白一眼,朝一旁的天和发了火,“还傻愣着干什么,照着我那方子,再给你衍白师兄熬一碗。”
素来迟钝的天和,忽然莫名被训,顿时感到委屈,心情全在脸上。
他知道自己又惹师父不悦了,而且还不知道为什么。
墨衍白先看了一眼生气的师父,又看了一眼委屈的天和。师父生气是因为他,怨他不顾及自己,为了高烧不退的她,顶着大风雪,昼夜不歇,赶来青城山,把自己弄生病了。
师父从小疼爱他,自然是明白师父生气,那是因为心疼他。
“有劳,天和师弟帮我煎药。”墨衍白声音听着虚弱。
天和抬头看了一眼墨衍白,心里默念师兄以往对他十分疼爱。如今师兄生病了,他照顾师兄也是应该的。
天和脸上的委屈淡了些,他转身过离开,轻轻地的反手关上了寝室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