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高一四班的周菲。
四级考试那天,我发烧了,至于考得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是有一点我敢肯定,四级是过不了了。
考完试后,我直接打车去了离学校最近的一家医院,打点滴的时候不知不觉的睡着了,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我赶回学校的路上,看见有几个男人在路边抽烟,虽然面貌看不清,但是看得出,他们应该都是在校大学生。我不喜欢烟味,甚至讨厌抽烟的人,所以碰到这种情况,我自然而然地走开了些。
就在我走过去几步后,一个身影突然冲到我前面,挡住了我的去路。只有半米的距离,我可以清楚闻到他身上的烟味,他应该就是刚才那几个“抽烟人”其中的一个,我不由得皱起眉头,我真的很不喜欢这个味道。我抬头正视他,虽然他只比我高出半个头,但是那种压迫感还是存在的。
他没有抽烟,双手插着裤兜,同样正视着我。
——在一个深秋的夜晚,吹着微凉的风,路边有一男一女,静静地站在昏黄的路灯下,注视着对方,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任由自己闻着他身上的烟味,注视着他。或许是四级考砸了,或许是发烧导致精神不佳,总之我没有说过一句话。
他也一样。
最后还是他的朋友过来叫他,我们才各自离开。
回到宿舍,我脑海里一遍遍回忆起刚才他的神情,明明看上去那么成熟稳重,但是我却在他眼底看到一抹无助,或是失望,又或是渴望,那个眼神,我从来都没有见过,我突然想知道关于他的一切,想知道那个眼神里究竟藏着怎样的故事……
第二天早上,去上课之前,我量了一□□温,39度,唉,真是一秒回到解放前,不过幸好下午没课,可以去医院打针。
我收拾好东西,准备去上课,刚下宿舍楼,就看见昨晚那个“挡路人”,他身着白色衬衫,加一件浅蓝色外套,黑色休闲裤,白色休闲鞋,依旧双手插着裤兜,只是这次没有在抽烟。
他看到我,走了过来,又是距离我半米的位置,这次他身上没有浓厚的烟味。我有些愣神,回想起昨晚的情景,真是尴尬到了极点。
为了不让历史重演,我在心里想了千百个破解现在尴尬场面的开场白,比如“你好”,那得到的回答不出意外会是“你好”,这样又会恢复尴尬;又比如“好巧啊”,想到这个,只觉得自己蠢,巧个鬼啊!你见过谁跟一个男的在女生宿舍楼下巧啊!?而且他看见你就走过来,明显找你的嘛!
就在我绞尽脑汁想开场白时,他突然开口:“你下午没课。”
我不解:“啊?”
“我带你去个地方。”
“哦……等下!我去不了。”
“为什么?”,他皱起眉头。
“我得去医院打针。”
“哪不舒服吗?”,他的眉头皱得更紧。
我摇摇头:“没事,就是有点发烧。”
“吃药了吗?”
“从小到大,我发烧就没有过用药物就能治好的先例。”
“我陪你去。”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又好像不用回答,因为这是个陈述句……正在我纠结之际,他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我,“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和地址,下午去医院之前联系我,我过来接你。”我接过纸条,“还有,以后如果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
我正要开口拒绝,他补充道:“不用怕麻烦我。”
我只好打消拒绝的念头。“嗯。”
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我拿出放在背包里的纸条,上面详详细细的写着:他的名字(Y)、年龄(比我大两岁)、专业(口腔医学)、宿舍楼、微信、QQ、电话。
呃……噗,我突然笑出了声,怎么感觉有点蠢萌蠢萌的。
中午睡了一觉,醒来感觉头更加晕,看一下时间,急忙收拾好东西,打了电话给Y之后,就下楼在宿舍大门前等着。
我不是一个喜欢迟到的人,不管是和朋友见面还是上课,我都习惯性的早到。
深秋的天气是我最喜欢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它让我感到惆怅,而我喜欢这种感觉。
没一会儿,Y出现在我视野中,还是上午时的样子,肩上多了一个背包。我走到他面前,脑子懵懵的,实在提不起精神,有气无力地说:“走吧。”
“好。”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交流,因为头晕,所以我并没有觉得尴尬。
到了医院,需要先去缴费,Y跟我一起排队,他排在我后面。缴费只需要一个人就好,于是我转过身对他说:“那个,你可以到旁边的椅子坐下来,等我缴完费,就去找你。”
说完,Y从队伍里走开,但是并没有朝椅子的方向走去,而是来到我旁边。我一脸问号,他则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既然他想在这站着,那我也不好再说什么。我转回去,安安分分的排队。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这个举动,突然让我感觉好温暖……
我打着点滴,Y在我旁边坐下,迷迷糊糊的我睡着了。
我醒来的时候,身上多了一件外套,没错,是Y的外套。点滴已经打完了,身旁的Y,一只手靠在腿上的几本书上,那些书应该是在我睡着时候看的。另一只手摁着我手上刚打完点滴的伤口。低着头看着我的手,慢慢松开,看了几秒,应该是在看有没有出血吧。
Y大约是察觉到我醒来,抬头看向我,“醒了?刚才我叫护士给你量过体温,已经降了很多,现在头还晕吗?”
我摇了摇头,把身上的外套拿下来还给他。
他接过穿上,起身收拾好他的书,背起背包对我说:“走吧,去吃饭。”
“好。”我背起背包跟着他一同走出医院。
刚出医院,天已经蒙蒙黑。傍晚的风吹在脖子上,我不由地打了几个冷颤,赶紧把外套拉链拉上。
我们走到路口打车,因为是下班高峰期,等了十几分钟还是没打到车。我是一个特别怕冷的人,当别人穿长袖的时候,我已经穿上了毛衣,可是今天我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外套。在我不知道打的是第几个喷嚏的时候,Y回过头问我:“要不,去坐公交车?”我想了想,再等半小时说不定还是打不到车,就同意了。
我们来到一家餐馆,进去时,我暗自庆幸,幸好不是去什么星级大饭店,那种地方可不是我这种贫民能消费得起的。我们很快找到座位坐下,点了餐。
在等餐的过程中,碰到Y的一个朋友也来这里吃饭,走过来跟我们打招呼,一脸贼笑的看着我们,那表情,像是在看一对奸夫□□,看得我浑身不舒服。Y的朋友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Y,昨天不是约好,说给×××庆祝他脱单的吗,早上突然打电话告诉我来不了,原因是你明天要考试,你爷的,哪次考试也没见你对兄弟不管不顾的呀,怎么?”他突然转过头,还是一脸贼笑地看了我一眼,又转回去,“脱单考试吗?”
我深吸一口气,这位朋友,你说话能不能,能不能“正常”点儿?表情能不能也“正常”点儿?我内心hold不住哇!
Y:“嗯!”
我差点没被空气噎死,缓过神之后,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Y的朋友却不淡定了,“爷的,”双手抓住我肩膀,我一脸茫然,“妹子啊!你太伟大了!你是不是马上就要把Y收入囊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