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歌睁开眼睛,入眼是重重金丝所织的帷幔,床身以乌木镂雕,缀以七彩琉璃床顶,一张奢华而颓靡的床。
她撩开帷幔下床,房间内更是玉器横陈,富丽堂皇,香几上的瑞兽香炉正缓缓吐着轻烟。
司命的长生殿里自然不会有这样的陈设,这屋子的主人叫魏元妤,是个公主,当今皇上的亲姐,太后最疼爱的敬和公主。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此事……说来不长不短。
那日司命说要下凡一刻也不耽误,把她丢给元翊就去了地府。
神仙不管是去凡间历劫还是要借凡人之身,都要去地府走一遭,脱去仙身,待此凡胎身死,再回地府取回仙身归位仙班。
她男人跑了,她当然得追啊。
元翊还乐得不用看着她,但元翊做事,向来能躺着就绝不坐着,能只动脚就绝不动手,送她去地府这等麻烦之事,他是必不会干的。
于是,他拽她去了南天门,封了她的灵力,一脚就将她踹下了九重天。
然后她就到了这具身体里,元翊还算有良心,为她选了个不错的宿身,有这公主的身份做起事来自然要方便得多,她就不与他计较那一脚之仇了。
她下床走至梳妆台旁拿起镜子瞧了瞧,镜中的人姿色自是比不得她的原貌,但在人界应也是数一数二的了,她甚是满意。
她刚放下镜子,窗外忽的响起一阵混乱的喊杀之声,接着便有宫女太监尖叫着抱头逃窜,殿门被人踹开,冲进来一个是侍卫,长得还挺俊,见了她便要拉她,“公主,快跟卑职走!”
她一把将手给甩开,当即喝道,“大胆!你拉谁呢!”
侍卫一惊,忙跪下请罪,“卑职僭越冒犯,罪该万死,但还请公主速速同卑职离开,和亲王带兵杀进了宫内,再不走,公主性命堪忧!”
“放心吧,他闹不出多大名堂。”
“公主!”
她翻了个白眼,要这家伙能成功,敢情她添的那笔是闹着玩儿的?
“可是公主……”
“停!”见那家伙还没完没了,她只得道,“太后已经知道了和亲王要造反,早就设下了陷阱等着他来钻,今日他和亲王定当血洒王宫!”
“公主此话当真?”
“我是母后最疼爱的公主,母后怕我受惊早就跟本公主说了,再说了,他要造反定要奔着皇上母后去啊,跑我这儿来做什么,”说着她立马杏眼圆瞪,“你还不赶紧给本公主滚出去,要是污了本公主名声,本公主砍了你脑袋!”
那侍卫犹豫了会儿,终究还是退了出去。
果真如她所言,当夜和亲王以“清君侧”之由,带领叛军杀到慈宁宫欲取宋氏狗头,以为半夜突袭能杀她个措手不及,结果却不知宋氏早埋伏了武功高强的暗卫,一入慈宁宫便当场被砍了脑袋,叛军失掉首领又被宋氏恐吓,登时弃甲投降。
宋氏能以一女子之力掌握南楚大权,定是有真本事的,每一个成功的领袖那必定是个善笼络人心之人,宋氏便是以三言两语便不费一兵一卒降了叛军。
她早知和亲王会有行动,却不先下手为强,等着他杀进宫来,除了想要当场杀了他永绝后患而外,还想杀鸡儆猴震慑朝廷里那些对她仍存二心的人,让他们看看与她作对的人是什么下场。
便是被赞智谋过人,为政精明的和亲王想要跟她斗,也是只能讨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如今整个南楚的皇权命脉都掌握在她手里,实权几乎全被她宋氏一族牢牢攥在手里,当初先皇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之时,便将兵权交给了一半交给了和亲王,一半交给了宋氏家族,就是要他们两个相互牵制,现和亲王一死,她将兵权尽数拿捏手中,纵观朝野,再无一人有与她一搏之能。
可现在司命来了,宋氏脖子上那颗脑袋当然也留不了多久了,毕竟跟神仙斗,他们这些凡夫俗子还是太嫩了些。
只是,司命他娘搁哪儿去了!
九歌思索了一阵,现在,她得想个法子既不暴露自己是九歌又把他给找出来,毕竟要是司命知道她跟下来了肯定以为她又要坏他事,怕是会叫人来把她给弄回去。
但以防有一天真被发现了,她在此之前必须做点儿事情让司命知道她是有大大的用处的!
她思考了一下,司命第一步肯定是要把宋氏给弄垮,然后肃清超纲,至于现在还只有十一岁的皇帝,就算她多添了一笔,那他也只能多做九年皇帝,不会做一辈子皇帝,那司命肯定就还得找个皇帝代替魏元熹的位置。
所以她得做点儿事情,让她这个皇帝合理退位。
这么一想她也找到了法子找出司命,如今朝中多数要务皆掌握在宋氏一族中,想要尽快的除掉宋氏扶持新帝,那司命找的这个宿身定是身居要职的宋氏族人,只有从内部下手制造混乱,才能尽快铲除宋氏,若要以他人之力在短时间内与宋氏抗衡,只能是以卵击石,所以司命只可能找上宋氏的人。
那要找他便容易多了,谁在宋氏一族,却帮着别人,那肯定就是司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