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贵妃至翊坤宫,取下簪子珠翠一展乌黑如云的青丝,红玲用篦子轻轻的给贵妃篦头,小声道:“主子,我瞧着那个安晏殊和富察傅毓还不及您万一呢!”
“你懂什么,竟挑好听的!”贵妃闭着眼,悠哉道:“瑞雪那丫头竟敢求荣卖主,今儿算她走运皇后保了她,不过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主子,那高旭和文嬛经上次之事已收敛些,看门的太监小德子废物一个已被吴公公着人楞是刺聋了只耳朵。”
“阿弥陀佛。”
“刚太监说了件趣事,有个宫女叫什么香儿的自持貌美,搔首弄姿,竟自比杨玉环被齐姑姑满头插满花儿又在脸上涂满胭脂,还粘了个死鱼眼在嘴角,活脱脱就是个丑陋不堪的媒婆,现跪在内务府檐下,过往的人无不嘻笑,拿她当紫禁城一景。”
“嗯!是该整治整治宫里的歪风邪气!”
正说着话,听人禀瑞姑姑到,红玲道:“先让她跪着!”
却说内务府里一阵骚动,香儿平时就厉害些,有些人见她如此恨不得踩上一脚才好,故意百般奚落以出恶气,至旁晚时分才免罚,要强的她见着镜中的鬼模样倒在炕上大哭,高旭和文嬛过来劝住才好些。
景福宫的秀女吃过晚膳到小院散步,傅毓,晏殊,洵美三人刚好住同屋遂在一起,见众人都在院内就到外边瞧瞧文石又至尾端的游廊坐下闲聊,此时雨渐渐收住。洵美笑着说:“乌拉那拉恒欣原是皇后的侄女,藏的可够深的。”
“怪倒!不过无妨,妹妹,谁不知您的家室!”
“毓姐姐,此言差矣,彤家出了两个皇后,一个贵妃,看着荣宠无比也只有内人才解其中的滋味,我倒没这志向,只希望嫁个意中人!”
“妹妹定能如尝所愿!”
三人遂微微一笑,依稀听到宫女提铃的喊声。
声音渐渐远了,三人回到厢房只见十数只盘龙红烛烈烈而燃,红罗炭盆里又加了松香,满室生香,瑞气盈盈,遣散了婢女,傅毓在紫檀木雕嵌寿字镜心屏风后换衣而后再宝座上坐了,拿着绣品在刺绣,晏殊遂换了常服坐到另一侧,只洵美出去了,待要歇息还未见其人影不免焦急,两人正疑惑她的去处,所幸见她从门口悄悄的溜进来。“去哪了?害的我们一阵担心!”晏殊道,只见她笑嘻嘻的从大氅里拿出一袋想起扑鼻的栗子。
“你?”
“小声点!我刚从姑母那过来,给!尝尝!”洵美把栗子全部放在桌上,拨开一粒,得意道:“我刚从见着四阿哥了!”
“四阿哥?”见她说话时粉面桃腮,傅毓笑道:“哦,原来是去会阿哥。”
“瞎说,只是碰巧遇到,小时候进宫去姑母那,经常瞧见,如今大了自不比原来。”
“什么模样?”晏殊好奇道。
“嗯!怎么说呢?就如同戏文里唱的那样,总之是个文武双全,待人宽和又极风雅的翩翩佳公子。只是不知谁会是他的福晋!”
“说不定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傅毓玩笑道。
“瞧你,人家告诉你,你倒好拿我寻开心,我看,说不定是你哦!”洵美捏了捏傅毓的脸颊。又转头对晏殊道:“晏殊,你这么美,要是有缘,你和他真的很配耶!”急得两人要合力整治她。笑闹了一阵,吹了蜡烛,幽幽听见远远的飘着依依呀呀的唱戏的声音,哀怨婉转,一曲完了又接着一曲,傅毓过玻璃窗见外面的宫灯被夜风吹得摇摆不定:“好凄凉的曲子!”,晏殊幽幽的说:“此曲听来不详!想来是废妃!”
洵美看着强悍实则娇气,身子往傅毓那头挪了挪。“三更半夜,怪瘆人的!”
只听得,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婉转低吟之声戛然而止。
秀女们年岁相仿,又出生官宦世家,行走坐卧皆是有度,言行举止倒也妥当也就免去了诸多□□,一处伴着写字,念书,填诗,作画,裁花样,剪纸,刺绣,下棋,扎花等倒也算和和美美,亦可解烦闷.即使偶尔有拌嘴之时,好言劝慰几句也就过去了。
话说那日文嬛和香玉提铃回到厢房,高旭悄悄的把饽饽从抽屉里取出,正要递给她俩被瑞姑姑撞个正着,上来啪的一下掉落在地滚到墙角,又被罚面壁思过,经那一事,三人抱成一团。接下的时日,高旭愈发毛毛躁躁,几次三番犯错不是被罚提铃就是罚跪,让她俩提心吊胆。
三日之后,宫里都在传新鲜事,紫禁城御花园内竟然长了两颗灵芝,这是祥瑞之兆,齐姑姑急急献给贵妃连带着皇上也觉得欣喜,一下子赏了五百金更觉得脸上有光,皇后面上不说可私底下着实呵斥了储秀宫的宫女太监竟不不上一个老婆子。
过了几日雪渐渐收住,冰雪消融,春意慢慢透出来,旭日高悬,燕儿呢喃,细雨纷飞打落了一地如雪翠玉和殷红新粉,玉兰冒出了花骨朵,花枝轻颤,清香满室,往外一瞧,如云般的花朵竞相在枝头绽放,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喜得晏殊倚靠窗棱,嫣然一笑,当即而发——多情不改年年色,千古芳心持赠君,沉思片刻,转头见傅毓立在不远处,秀脸盈红,遂笑道:“和诗一首如何?”,傅毓淡然一笑,心想如此美人,有谁可与相陪一生,随意说了句:“人间红雨凋落尽,留得芳菲万古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