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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宫 只改几字(1 / 2)

二月飞雪,紫禁唱晚,姿若修竹的少女宛若耳边那朵白梅,幽然清雅,微抬秀眸更似青云出岫,一时衣带当风,只觉那至高无上的皇权漫天倾覆扑面而来让人无处闪躲遂心生敬畏,遥想这红墙黄瓦演绎了多少刀光剑影,血雨腥风,禁锢了无数如花美眷,姹紫嫣红,又掩映了无尽的缱绻怅惘,幽怨悲喜,不由得长睫轻颤,秋波凝水,只听得幽远的暮鼓二声伴着凛冽之气纷沓而至,安之若素本是寻常,可心里到底漾出丝丝不安。

宫女静待良久,清脆的三声击掌后,伴随着沉闷的声响,厚重的宫门徐徐开启,门钉,铺首的积雪震落些许。

掌事太监安公公领着打着玻璃罩灯的几个太监等候在侧,姑姑们整肃衣裳走在前头,清一色素色旗装,梳着发辫的懵懂少女神态各异却莫不是端着手,步履轻快,裙袂飒飒,踏入神武门,甫一穿过顺贞门就到了内廷,矗立两旁的宫灯把犄角旮旯照得雪亮,美轮美奂的宫殿跃入眼帘。

原是小孩儿心性,好奇的瞧着红墙飞檐,雕龙画栋,碧阑丹樨,瑞兽异石……,行了约半盏茶的功夫就到了西一长街,首领太监,姑姑们唿的收住脚步,沿墙垂手默立,一众人正疑惑,只见后头精美绝伦的凤鸾春恩车碾过汉玉雕砖,缓缓逶迤而来。

一时鸦雀无声,依例行礼,瑞姑姑殷勤的弓着身走上前,几个宫女遂要跟上被檀姑姑一努嘴止住,团面般的脸如弥勒佛般喜气,张口道:“奴婢瑞雪请年贵妃娘娘的安!”。

轻舆依旧缓缓而行,连带贴身的宫女也未曾抖动眼皮便扬长而去,众人这才起身,照例,奴才见着主子行礼跪拜,近前请安得是有脸面的奴才,瑞姑姑如此轻浮却不以为意,少不得被耻笑一番,旁人神态各异,高旭细细瞧来甚觉有趣。

只檀姑姑一脸超脱,侧边的苏文嬛却望着远去的车舆,不露声色的泛起殷殷期望,不巧被身后的金香儿悄悄的按了一下后背,方才醒悟,待要发作见前边的刘菁已在三步开外,忙疾走两步赶了前去。

至半道,飞絮越发绵密,众人无不加快脚步,前边的车舆无人随侍在侧,原以为定是空的,待要越过却瞥见一袭着黑狐的颀长身影,安公公惊诧万分,扑通跪地,后边的走得急差点一个踉跄摔倒,心里暗骂却也慌张张直愣愣跟着下跪叩头,身后已是齐刷刷的福身行礼,霎时静匿无声,一丝咳喘不闻。

“环儿!”

甜糯的声音如春日暖风般醺人,这是自个的乳名,听皇上叫来,文嬛的心此刻扑通乱跳,差点应声,怎的竟有如此巧的道理。

恍惚间忆起还是幼年时,道骨仙风的和尚到苏家化缘,吃茶聊起三个孙辈之名——凤鸣岐山,和尚听闻笑而不语,却对院内正玩耍才四岁的稚气女童思凤颇为看重,问过生辰八字,掐指一算,若有所思的抚须笑道:“此女贵不可言,改为文凰更妥些。”。

听闻此言,阿玛大喜过望急急追问,和尚却道天机不可泄露,自此,家中另请先生教书习字,至十二岁已是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更出落得清秀可人,奈何其后大病一场,遍访名医,汤药不断却不见起色,寻不到那和尚,遂到寒山寺求签问卦,原是凰字太重怕压不住,遂将文凰改为文嬛方才好了,如今想起,莫非冥冥注定,宫女入宫面圣者寥寥无几,今儿刚进宫,雍正爷已近在咫尺,想到此如水秀容已然微酡。

“皇上!”花盆底踩在木板上清脆如磬,早有小太监匍匐在地,贵妇一脚踩其肉背,搭着雍正爷递过的手,袅袅娜娜的下了车。“都起吧!”万岁爷随口一句,话音未落被急促的咳嗽声搅扰,众人吓得魂飞魄散,殿前失仪,轻的挨几十板,重的发配辛者库做粗活,发配黑龙江给披甲人为奴也是有的。

今儿早些时,八爷所辖工部,因军用兵器之粗陋被皇上逮个正着,连同三爷,九爷及其尚书,侍郎一干人等被罚跪乾清门,主子余怒未消,谁都怕触霉头,估摸着这雷莫是要砸在自个身上,安公公恨得牙根痒痒,心里咒骂:“好个烂了的死娼妇,扫把星,咳嗽都不挑个时候,明儿还不知怎么死,我要是被发落了,看不先扒了你的皮!”

一片死寂,大伙儿连呼气都匀着点,文嬛娇体微颤,只见绣着万字锦底团寿云纹的棉靴走了几步,旋即站定,掷地有声:“是何人?”

闻得龙涎香丝丝缕缕,浓烈清冷,众人浑身打了个寒噤,暗花福字纹鞋面搭着珍珠镶嵌的紫色展翅胡蝶的花盆底,端雅的迈了几步,暗纹牡丹彩蝶斗篷直垂落雪满地的青砖,繁复华丽晃得人眼晕,文嬛不回话亦不辩驳,高旭不敢抬眸,倒是香儿壮着胆子,看似漫不经心的瞟了一眼,柔光飞絮氤氲成雾,朗如月华的丽影如仙人般摄人魂魄,香儿微怔蓦的垂下头,贵妇果是姿容胜雪,无怪乎宠冠后宫,竟比画上的美人俏丽三分,心里却暗自比较一番。

“何人?”

音量不大,怒意微微可查却教人心肝惧裂,瑞姑姑瞪了文嬛一眼,示意她赶紧回话。没成想,她到底没忍住又是一阵震天撼地,只咳得她搜肝刮肺,不得不用手死命捂住。

“还不快回皇上的话!”檀姑姑皱眉着急的催促道。

“回,回皇上的话,是奴婢失仪,还请,请皇上责罚,不关他人之事!奴婢愿自个担,担着!”文嬛初次面圣,许是没了体统,语无伦次,词不达意又兼泪花点点,喃喃细语,身子如花枝轻颤,言语怯弱又带着颤音,卿见犹怜。

雍正爷爽朗一笑,贵妃秀美微蹙不知何意,大伙儿则面面相觑,只听得“小小宫女,御前失仪,连句话都回不明白还要自个担着,甚是有趣!”一语未了,娇柔得滴出水的声音道:“皇上,不过是个奴婢,叫内务府责罚了,好好□□就是,天儿冷,担心身子骨,回养心殿吧!”

“嗯!”雍正点点头,见耳边戴着白梅的新进宫女透着傲雪凝霜般的气韵,不觉多瞧了一眼,又挪开视线道:“念你是初犯,也算实诚,朕且饶你这次!”可这多瞧一眼又岂能逃过贵妃那双锐眸。旋即,贵妃给贴身宫女红玲递了个眼色。

听闻此语,文嬛这才微抬眼眸,愣愣的瞧着雍正竟忘了谢恩,剪水双瞳噙满露珠,虽不是倾国之容倒也楚楚动人,明眸善睐更兼梨花带雨,着实惹人怜爱,雍正温声道:“起吧!”

但见粉面含春,华彩盈眉,贵妃眼里的冰霜霎时炸裂四溅如千万柄利剑。

“还不赶紧谢恩!”见她惊魂未定,檀姑姑小声提点。

“谢皇上不罚之恩!”怔怔的望着消失的背影才知躲过一劫,此时才发觉后背已浸湿却也是暗喜,文嬛差点瘫倒在地还好高旭搀扶一把才勉强站起,正要抬脚,见崔兰馨痴痴望着皇上的后背魔怔了,倒是平添了一桩笑料。

紧走了一刻钟,穿过慈祥门就到了内务府西三所,殿宇皆是歇山顶,进了最里边的大门,院里傲然挺立两株松柏,东西两侧各有盛水的鎏金大缸,底下正烧着炭火,两边是东西配殿,后院是凹形廊庑,前边是个抱夏,垂手默立的值夜太监瞧见莺莺燕燕,早飞跑到里间报信。

正闭目养神的首领太监吴公公爽利的推开揉肩捏背的干儿子,嚯的睁开三角眼,登时透出精光,宫女们鱼贯而入,安公公笑眯眯的凑到他跟前耳语几句又退至一旁。

吴公公飞速的扫了一眼花红柳绿,相互见了礼,遂吊着鸭公嗓道:“各位姑娘有福分进宫伺候主子这是你们祖宗积德,打明儿起,姑娘们由教习姑姑领着学规矩,端茶,倒水,刺绣,点烟,执帚,回话,应答等而后派往各宫,独自能应承差事就有俸禄,年节,万寿节皆有赏银,至于多少得看您自个……”

“谢公公提点!”

在宫外头等了几个时辰至此又饿又乏莫不是盼着热汤驱寒,可刚从门外进来的掌事齐姑姑又是一番说辞:“宫里规矩多忌讳多,要步步留心,时时在意,最要紧的是不嚼舌根,不议论主子,除了应差不得离宫门半步,不得迈进不相干宫门半步,否则左腿出,右腿杀,反之亦然,不得一人行走宫中,不得偷盗宫里物件,聚众吃酒赌钱,行为不端惹出祸端,居心不良引风吹火,包藏祸心陷人不义等等不一而足,不是砍头就得发配苦寒之地给披甲人为奴,都记下了么?”

“记下了,姑姑!”

“要是不长进的把这话当耳旁风,老奴不是吓你们,前些天,有宫女到贵妃跟前伺候也不净净身子,一连串的虚恭那动静儿差点把屋顶给掀翻咯,浊气刺鼻竟把主子熏晕了,后经两位太医合力诊治方才醒了,阿弥陀佛!”她绘声绘色,众人皆忍住怕笑出声。

可接下的话让人脊梁骨发冷。“哼!这可了不得,这蹄子被罚去慎刑司打了八十大板,如今不光腿残了,人也废了还被逐出了宫,这就是不尽心的下场!”原笑意妍妍的粉面桃腮一下子煞白全无血色,齐姑姑见敲打得差不多,话锋一转,慈眉善目慢些说道:“不过主子仁德,轻易不肯发落奴才,好好当差,自然有好的,日子也过得舒坦不是。”

“是!”齐声回应,无一落下。

“嗯!今儿御前失仪的人是谁呀?站出来给老奴瞧瞧!”齐姑姑和吴公公对看一眼后侧目而视,高旭心里暗叫不好,这是要拿文嬛做法。

“是,奴婢!”

“你竟吃了豹子胆!”冰冷得如严冬的冽风刮过,这斥责竟比皇上还厉害一层。“今晚,你自不必歇息,罚你面壁思过,去,到墙边跪着去……”文嬛待要辩驳,齐姑姑的话却被外头朗朗之声打断。

“哟!好大的火气!这是怎么着了?”这声如羊脂玉般细腻圆润,来人正是宫里人称玉面狐狸的御前太监张书来——御前首领太监张起麟的干儿子,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面如傅粉,唇若涂脂,举止悠闲自在,清雅高洁,真好似个富贵的公子,如若不是这衣裳,谁晓他是太监,少不更事的宫女无不侧目,暗暗称奇,可谁人瞥见檀姑姑的脸色霎时由白变青,又从青变成白。

接过小太监递过的茶,正要入口,吴公公忙塞回,笑着迎上去,齐姑姑笑着尊称:“小张公公,您老,今儿怎么有空过来?”

“张公公着我过来传皇上的话儿,今儿天冷,有宫女着凉,特令煎些红糖姜茶驱寒,如若不得用,到太医院要些汤药也就是了,另棉絮铺盖炭火都要齐备,如若不够,去库房领了免得冻着。”齐姑姑手一紧,笑着道:“您放心,预备足了!”张公公转头又问八旗秀女殿选之事,吴公公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