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河(1 / 2)

天空是阴沉的灰黑色,A市下着滂沱大雨。

初秋微凉,简落打了个喷嚏,满脸惊魂未定。倾盆大雨就像石块直接砸在身上,虽然浑身湿透并不得益于此——就在刚在,不到一分钟前,她被从这座城市的跨海吊桥上推了下去。

猛烈的撞击感还回荡在脑海里,胸腔还在挣扎着攫取氧气,连耳膜嗡嗡作响都异常真实。她记得她挣扎了许久,晶莹透亮的水面却怎么也无法触及。且不论自己是如何回到桥上的。事实在于,上一秒还在水里扑腾的她,此刻已经重新站在桥边上,发丝凌乱地拂过脸庞。

这个略显瘦削的女孩子裹紧了毛外套,赶紧打道回府。然而就在回头的瞬间,尖叫从喉咙里鱼贯而出,划破平静的夜空。

卧槽,就和鬼片里面描述的一模一样,缺胳膊少腿还挂在吊索上的,剩半个身子还在爬来爬去的,人偶娃娃从人行道上跳着舞过去,手里提着个人头;眼珠子在前面蹦跶,眼眶空空的木乃伊在后面追。

就在简落害怕得快要晕厥时,突如其来地,有人握住了她的手。

用的是女孩子喜欢的握法,把她的手完完全全包裹在其中,还安抚地紧了紧。那只手轻车熟路地把她往后一带,整个人就落入冰凉的怀抱里。阴影从两边伸展开来,魑魅魍魉们忽然都害怕地退开去。

简落被用保护的姿态抱在怀里,那种笃定而熟悉感觉,就像全世界都与你为敌,这个怀抱也会永远为你敞开。

“不要怕。”胸腔的震颤间,低沉的声音共鸣而出,“我很快就来找你。”

这他妈是哪门子邪门的梦。

午夜十二点整,本来该在酣眠的简落,现在居然平躺在床上解梦。什么张牙舞爪的断头鬼啊,缺胳膊少腿的幽灵啊,还有无脸女和神秘男,这些只会出现在恐怖片里的角色,刚才完完整整地来了张全家福。

幸好是梦,肾都给吓虚了。她思忖许久,还是决定起来解决私人问题,于是掀开被子起身,却发现身上压根没有被子这东西。更匪夷所思的是,脑袋刚抬起来,就结结实实撞到天花板上。

一发入魂,痛得羽化登仙。

简落伸手去摸,发现身侧也是冰冷的金属板——这比起卧室,更像个棺材。再往下摸索,身上睡衣的材质也不太对,原本珊瑚绒的裤子变成了齐膝麻布,脚指头里还卡了什么东西。她费力地扭动着身体,掏出了那异物。

就触感来说,应该是纸质吊牌。

“姓名:简落;年龄:十九;死因:溺水窒息。火化时间:……”

她即刻开始放声大叫,并且使劲地拍打着周围铁壁。这是哪里?浓重的消毒水味道又从何而来?在这狭小而幽闭的空间中,简落瞬间害怕到了极点。

待她已经声嘶力竭时,强烈的光线突然从脚的方向射来,恍如天神降临。突如其来的光明让她感到极端不适,眼球都要爆裂开来,好在有人用黑布及时盖住了她的眼睛。

室内的光线立刻被调暗,身着白大褂的人立刻冲上来,手里的仪器千奇百怪。翻过身时,头顶正对面的牌匾上印着三个大字——太/平/间。

“诈……诈诈……尸……”其中一个实习医生在门边儿哆嗦。

很快,父母在外面和医院签保密协议,简落孤零零地坐在床上,试图消化故事的来龙去脉:她跳河死了,然后她又活了。鸡皮疙瘩顺着手臂爬上来,也许是受惊后遗症,她总隐隐约约地听见此起彼伏的心跳声,频率一高一低,就像在呼应是的。